颜玖也开怀道:“如此,谢过洪门主大人大量,红夫人宽厚以待。”
几人相谈甚欢,果然都没再提起颜玖轻薄红绡的事。
桌上都是些湘味菜色,油重色浓咸香酸辣,与蜀地菜肴相比自别有一番风味,颜玖吃了几口,叹道:“楚地美馔虽好,可惜乡味难弃啊。”
洪天楚一直在等机会能不着痕迹的向颜玖问起投奔长水帮一事,听了这话连忙道:“有何难?九公子想吃时自可回归蜀中,谁还能拦着不成?”
颜玖闻言,拈着筷子悬在桌上停下了动作,半晌长吁短叹道:“洪门主、林兄,你们有所不知,我师徒二人这一次和沈教主的梁子结大了,莫说现在他不待见我们,处处苛责,就算他真请我们回去,我们也不愿意。”
“此话怎讲?”赫连煊身体向前略顷,不掩目中好奇之色。
颜玖指了指寒川,道:“二位想必也知道,三个月后,青州琅琊府将会举办三年一度的武林大会,会上将设擂台比武折桂,邀请江湖中各门各派未满十八岁的少年才俊共五十人,在擂台之上切磋比试,一决雌雄。”
擂台折桂三年一届,其重要性堪比朝廷的科考,是各门各派年轻一代弟子在江湖中扬名立万最快的途径之一。
擂台折桂夺魁者,不仅可以获得五大门派相赠的宝物奖品,还可以和同届的武林盟主在大会上过招受教,大有裨益不说,还能出风头。
这等博天下人关注的程度,恐怕也只有当年小魔头颜如玉的“生烟一出,大杀四方”可以相提并论了。
洪天楚道:“自然知道,我天刀门也在受邀之列。”
“敢问贵派有多少擂台折桂的名额?”颜玖随口问道。
洪天楚觉得此事没必要隐瞒,直言不讳:“除了五大门派各有四个名额以外,天刀门与其他受邀帮派都可派出两名弟子参与。”
“问题就出在这参与擂台折桂的名额上,”颜玖仰头灌下一杯酒,抹抹嘴道:“归元教自从沈教主掌事后,积极参与江湖中事,与各门派交好,如今也算是五大门派之一了,这一次擂台折桂,我教有四个名额。”
赫连煊便猜问:“难不成是为了给寒川小兄弟争名额,才和贵教主冲突?”
颜玖把筷子往桌上一顿,语气中满是怨愤,说:“要真能争,凭川川的实力我还怕什么?可恨那沈齐光为了自己一脉的弟子能出风头,根本就不给旁人机会,直接定下四个人出战擂台,有两个是他自己的徒弟,另外两个则是他嫡亲师弟的徒弟。这四人资质平平,哪个都不如寒川功夫好,我气不过找他理论,谈崩了,一言不合大打出手,这才带着徒儿离教出走。”
洪天楚惊道:“有这等事?我听说各派都是先举办一场教内比武,以选拔能人,在擂台折桂上为本门增光,贵教怎么……呵呵,这还真是不同寻常啊……”
“惭愧,惭愧。”颜玖面露愧色,心里却腹诽道:这王八蛋笑得真假,八成又要说什么邪教行事有违纲常失道寡义了,竟然还憋回去,怎么没憋死他。
赫连煊亲自给颜玖满了一杯酒,举盏相敬,劝慰道:“以寒川小兄弟的功夫,不用他是沈教主的损失,九公子莫气。在下不明,天下武林门派众多,不知二位离教后为何选择投奔长水帮?”
这是洪天楚最关心的问题,他留人设宴都是为此,闻言不禁蓦然坐直了身体。
颜玖余光一瞥,仿佛都能看到这人高高竖起的耳朵,他暗笑,沉吟片刻,吊足了胃口,才道:“实不相瞒,在下与柳帮主有旧,受其相邀,与他们一路北上青州,让寒川代表长水帮参加擂台折桂。”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洪天楚本来还在佯装气定神闲,正夹了一块腊肉往嘴里送,听了这话手一抖,那块红彤彤的肉就脱离了筷子,顺着他苍绿色的衣衫骨碌碌滚落。
也不怪洪天楚反应过激,颜玖口中的柳帮主,大名柳无枝,家族传统盛产河东狮,从柳无枝的曾祖母开始,代代都是楚地有名的悍妇破落户。
那女人现任长水帮帮助,手中把持着长江下游和运河南段的水路,她可是洪天楚的死对头。
不过长水帮虽然帮众繁多,却都是些走江湖混饭吃,上山作贼落草为寇的乌合之众,真正武艺高强的人不多,年轻一代也没什么出彩之人,向来在擂台折桂中都讨不到好。
可如今却有人大张旗鼓的要去投奔长水帮,还友情支援一个看起来就不好惹的徒弟帮忙打擂台,洪天楚怎能不急。
颜玖看得乐不可支,连忙举杯饮酒压制笑意。
寒川在一旁拽了他一把,眼神中有冷冷的责备之意,压低声音道:“师父,少喝。”
少倾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颜玖量差,此时已有了些微醺之意。洪天楚急着与赫连煊商量对策,见他面颊绯红双目含雾,便道:“九公子想是要醉了,好酒莫贪杯,咱们便早些散了好让客人休息,来日方长嘛。”
颜玖正有此意,又倒了一杯酒,起身遥敬一周,大声说:“王某不胜酒量,在此谢过洪门主、红夫人、林兄和各位的招待。”
赫连煊见他似要退席,连忙向洪天楚递了个眼神,洪天楚会意,道:“今日还未尽欢,我便再留九公子一留。明日天刀门将在演武场举行弟子比武会,争夺出战擂台折桂的名额,不知九公子可有意留下来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