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不深?我还记得我年轻的心是如何为她跳动。」
「她依然是那么迷人,住在费尔蒙特公园附近的一处小房子里。作为一个中产阶级商人,乔干得还不错。」
「那现在,现在,」埃勒里急切地问,「他在做什么生意?」
「主要是廉价的珠宝首饰、小摆设、小玩意之类的便宜货。」比尔的话语中透着一丝苦涩。
「恐怕我给了你一个错误印象。说实话,乔是一个相当独立的人,比那些流动的摊贩要强一些。他声誉很好,一切都是白手起家自己干出来的,是一个独立奋斗的人。但我总觉得我的妹妹应该更好些……」他皱着眉说。
「一个男人靠到各地推销诚实的商品谋生到底有什么错?你这个该死的势利眼!」
「是啊,你说的对极了。我也觉得我很愚蠢。他和露西相亲相爱,生活得很好。烦恼我的只是世俗的偏见。」
「你真是有病。」
「你说对了,我总是有一种自责的心理。我的住所在市中心,所以不常去看露西。这一点让我很是内疚;乔经常外出,她一个人在家一定很孤独。」
「哦,」埃勒里说,「原来就是她让你烦恼啊。」
比尔&iddot;安杰尔沉思了片刻:「我亲爱的老朋友,我看什么事还是瞒不了你;在这些方面,你总是像个魔法师。我的烦恼之处在于他总是外出时间太长,一个星期四五天。这样已经快十年了‐‐从他们结婚开始。当然,他有辆汽车。虽然我有着讨厌的怀疑一切的本性,但是我也没理由不相信他在外面不是为了工作。」他又看了看表,「瞧,埃勒里,我得走了,9点钟我在附近和我的妹夫还有个约会,现在已经差10分钟了。你什么时候去纽约?」
「一回到我的老杜西车上就走。」
「那辆杜森堡!天哪,你还开着那辆老爷车?我以为你早就把它捐赠给博物馆了呢。你是否愿意在回去的路上多一个旅伴?」
「比尔!那太好了。」
「你能等我一个小时左右吗?」
「当然,如果你愿意,等你一晚上都行。」
比尔站起来慢慢地说:「我想乔不会用很长时间。」他停了一下,再次开口时又恢复了正常的语调,「我想今晚无论如何一定要到纽约;明天是星期天,我必须会见一位纽约的客户。我会把我的车放在特伦顿。你呆会儿在哪儿?」
「在旅馆大堂那边。你今晚和我在一起吗?」
「希望如此,一小时后见。」
埃勒里先生舒展了一下身体,看着他的朋友的背影经过衣帽间后消失了。可怜的比尔!他总是用自己宽阔的肩膀来扛别人的重担。他想了一会儿为什么比尔要和他的妹夫会面,又耸了耸肩,告诉自己根本不关自己的事。他又要了一杯咖啡,在喝咖啡的时候,他一边等,一边想。比尔是个充满活力的家伙,有他作伴到荷兰隧道就算不了什么了。
这就是奇怪的命运,尽管这是埃勒里&iddot;奎因先生还没有意识到,但是他和威廉&iddot;安杰尔先生注定不会在6月1日这个不冷不热的夜晚离开特伦顿了。
比尔&iddot;安杰尔的老庞蒂亚克牌汽车驶过荒凉的兰伯顿路。这是一条与特拉华河东岸平行的狭窄的马路,他的汽车大灯照在这条碎石路的水坑上,反射着微光。下午下了一阵雨,7点钟前虽然已经停了,路上和路左边阴冷的垃圾场和土地上非常泥泞。灯光照在西边的河面上逐渐黯淡,依稀可以望到月亮岛;东边起伏的地形一片灰蒙蒙,像是画中的景物。
在经过河畔一片高大的建筑群后,比尔放慢了车速。
这里是马里恩车站,应该不远了,他想。根据乔的指示……
他对这段路很熟,因为他经常从费城开车经过卡姆登大桥到特伦顿来。马里恩车站附近只有一片苍凉的垃圾场;东边的污水处理厂使得附近没有居民区。方向的指示非常明确:马里恩车站过去几百码,从特伦顿方向估算……
他踩下了刹车。在右边位于兰伯顿路和河水之间的狭窄河岸,有一处对着河流的建筑,有一扇窗户发出微弱的灯光。
庞蒂亚克车慢慢地停了下来。比尔小心地观察着周围,这所对着河的黑房子只是比简陋的小木屋稍大一点,胡乱搭成的隔墙板因日晒雨淋而破旧,下陷的屋顶已经没了一半,上面还有破碎的烟囱。往后退一些,是一条半圆形的车道。这条车道经过这栋房子后又回到兰伯顿路。在夜晚的黑暗笼罩下,这个地方显得有些恐怖。
一辆没有人的宽体敞篷跑车停在关闭的门前,几乎停到了石阶上。这辆像是个沉默怪兽似的汽车的长鼻子正对着比尔。
比尔像小心寻找猎物的动物一样,盘旋而行,在一片黑蓝色的夜空中寻找着什么。那辆车……
露西开的是辆小车,她总是自己开那辆双人座的小车‐‐乔认为这就足够了,他知道她大部分时间是一个人;乔自己用的是一辆很耐用的旧帕卡德车。而这是一辆马力强劲、豪华的十六缸、经过特别车身设计的卡迪拉克,他想。
奇怪的是,如此巨型体积的一辆车,外观看上去不但不显笨重,还颇为女性化;在漆黑的夜晚闪烁着奶油般的颜色,他能辨认出这是因为大部分车体都是镀铬的。一辆有钱的女人开的跑车……
接着,比尔发现他妹夫的帕卡德车停在房子的另一侧;并注意到这里还有第二条车道,这是条不太规整的土路,直通到离兰伯顿路几英尺远的他的车旁。这条路现在泥泞不堪,没有和那条半圆形车道相连,但是向里弯曲通到房子侧面的第二个门。两条车道,两个门,两辆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