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能在姑娘屋里当差,是多少侍女求之不得的美事。若是伺候的好,待姑娘出嫁时便有机会做了陪嫁。到了夫家,陪房被抬做姨娘的大有人在。便是不做姨娘,也有机会叫夫人配给府里的管事。
而绘春放着这么个大好机会不要,偏偏选择守在母亲的院子里。。。。。。
李太微抬眸,看向绘春的神色,就多了两分探究。
这个绘春是她母亲房中的一等侍女,入府多年,嘴甜手勤,倒是颇得她母亲喜欢。
前世昭和去京郊养病时,她原是跟在身侧伺候的,只中途又被人临时唤了回来,没多久京郊就爆发了瘟疫,朝廷下令封了城门。。。。。。
时间有些久远,李太微一时想不起那会子到底是谁叫的绘春回府,只记得薛素琴被抬进府邸时,绘春就被祖母指给了薛氏。
薛氏当年深得祖母喜爱,可上位的手段着实捧不上台面,多少叫老太太心寒。因着气病了正妻昭和,又离间了正房的夫妻情分,祖母对薛氏自此变了态度,想着用正妻的侍女去调教姨娘,也算是为昭和圆了面场。
可错已铸成,她母亲终是丢了性命……
李太微凝神想着,她前世杖毙薛氏后,就与李家闹得决裂,心灰意冷之下回了西凉,没带任何李家侍女,唯有大福一人作伴。
再回燕京时,隐约听人提及,绘春配给了庄户上的管事……
李太微心头微动,绘春当年能及时从母亲身旁摘出来,不但避过一场瘟疫,还到了薛氏的身旁伺候。她前世权势滔天时,登门攀附的旧人险些踏破了公主府的门槛,如今细细想来,倒是没有再见过绘春一面。
李太微将这些旧事连在一处,仔细揣摩了几番,隐隐觉着这事儿透着几分蹊跷。
绘春……莫非与前世母亲的死有关?
李太微心中一颤,眼底浮出一抹厉色。
田妈妈见绘春不为所动,脸色就落了下来,方要开口训斥,却叫李太微出声打断了话头。
“金嬷嬷年纪越发大了,母亲那里怕是不能照顾的妥帖,念夏又年纪太轻,尚掌不得事。我思来想去,母亲屋里主事唯有田妈妈最合适。田妈妈既早晚要顶了金嬷嬷的差事,届时我这屋里就又缺了得力的掌事。”
“疏秋与忍冬眼下都在西凉,归期未定。我跟前就只得你一个办事牢靠的,原还想着叫田妈妈这几日把我库房钥匙交与你手里,你既是这般推脱……那便算了,容我再想想还有谁更合适……”
李太微话音刚落,绘春便扑通一声跪下了。
绘春满面喜色,恭敬地给李太微磕了头,涨红了脸道:
“奴婢未曾想竟能得郡主如此器重,奴拜谢郡主赏识,只是。。。。。。。事关重大,郡主能否容奴婢。。。。。。好好想想。。。。。。”
李太微敛眉,心头波澜微掀。
“无妨,我屋里你先伺候着,过几日在于我说也不迟。”
绘春激动的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李太微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脸对上田妈妈惊诧的目光,她摇着团扇,回了田妈妈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绘春出了院子,一颗心尚还跳突个不停!
她在廊下攥着帕子来回跺步,终是捂着嘴欢喜的笑出声来。
她原还以为,这几日郡主是有意遣开她行事,是疑上了她!谁曾想竟是存了这般抬举她的心思!
那可是重华郡主屋里的一等掌事婢女!便是金嬷嬷的侄女念夏跟前,也要高了她一头去的!
绘春心头一时又甜又喜,两手都有些发颤,来回搓了又搓。待好不容易平复下来,转念又想起下晌时半月居那边传来的吩咐,面上的笑容便渐渐淡了。
她紧了紧手中帕子,眼中闪过几分局促,站在廊下思量了好一会儿,这才抬脚往半月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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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太微歪在贵妃榻上剥着葡萄,见大福进来,便搁下银盘,坐直了身子,问:
“如何?她当真去了半月居?”
大福点了点头,蹙眉道:
“我亲眼看着她进去,郡主觉得……绘春姐姐不是好人?”
李太微抿唇,神色有些凝重,朝大福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