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慈道:“妾身先前听到道消息,是稚绮来改命堂之前,曾向她父亲要一支军队的指挥权,想要以此夺回天权城,但他父亲不给。”
骓路道:“军队是国家的武器,战争更不是儿戏,不给太正常了。”
山慈道:“鸟洲国王无能,他有什么主意?是朝堂上的大臣力谏,这才没给她。”
骓路联想到顾鼓鼓先前的“正门弟子俸禄照领,却无需为国出力”的事,料想两者之间可能有些联系,便道:“所以她跑这儿来组建一支属于自己的部队了?”
山慈道:“妾身不管她想干什么,这般折磨我妖族,便不能容她。”
骓路道:“杀公主不是事,一个不慎,你身死道消不,青鸟也跟着倒霉。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成了,能化干戈为玉帛也未可知。”
山慈道:“哦?请哥给妾身听。”
骓路不答,反而问道:“公主想要收复天权城的可能性有多大?”
山慈思索片刻,道:“天权城是鸟洲之痛,皇室九年不对天权用兵,任其落在华洲手中,大痛也就变成大耻。稚绮公主成年以来,数次力谏出兵,她有此志向,多半是真。”
骓路道:“夺城哪是容易的事?改命堂这些学生必定不成气候,若是你们妖族展现出强横的力量,公主势必要拉拢。”
山慈问道:“此话怎讲?”
骓路道:“世人对妖兽的认识,不过是一只一只、一群一群的集体而已,如果你们告之天下,妖山之中有妖国,你们不是个体族群,而是有体系、有制度的国家,那会如何?”
山慈道:“大陆地图上,除‘华鸟风月’四个字之外,还会出现一个‘妖’字。”
骓路道:“不错。到了那时候,鸟洲北有华洲虎视眈眈,南有妖国卧在榻侧,皇室那些人怕是晚上都要睡不着了,讨好妖国还不及,怎么敢再随意侵入妖山?”
他一顿,又:“这消息真要传遍天下,非但鸟洲要拉拢你们,华洲也必定派来使者,要求结盟。”
山慈想了一想,前景太美,忍不住笑了出来,道:“哥就会寻妾身开心,我们妖族各瞧各不顺眼,不打起来算好的了,还妖国呢。”
骓路道:“你知道是这么回事,别人可不知道,三分真七分假足以。”
山慈看着他,道:“哥不是在寻妾身开心?”
骓路道:“这事我计谋许久,让天下都以为妖山中有妖国不可能,单单骗过稚绮公主,却极为可能。”
随后,骓路便将整个计划细了一遍,最后道:“就是如此,这事听起来不可思议,其实只是撒一个弥天大谎罢了。”
山慈神色严肃,再无半分戏谑,道:“这计划缜密而大胆、荒唐又合理,哥真乃神人!”
骓路道:“我哪是什么神人?空手套白狼罢了。”
山慈道:“哥,今夜请你随我走一趟。”
当天深夜,山慈股上生出三尾,头上长出尖尖狐耳,眼瞳变作一枚金黄杏仁,中央更有一道细痕,虽然依旧是人形,整个人却邪气四溢,没一分人气。
骓路瞧了半天,道:“这是怎么了?”
山慈一笑,更是妖媚:“这是妾身的半妖形态,好看么?”
骓路道:“邪气凛然,别有一番风味。”
山慈欠身向前,几乎窜进骓路怀里:“那哥要试试么?现在妾身的身体,可有少许不同。”
骓路别过头,道:“我们去哪?”
山慈道:“妖族相互瞧不起,多半出于天性,妖王通了灵智,若是大难临头,也能理智思考。生活在前十重山的妖兽经常被人类骚扰,结起了一个同盟,妾身带哥去见诸位妖王,问问他们的意见。”
骓路道:“妖山那么大,前十重被占了,你们往里跑不就是了?”
山慈笑道:“哪有那么容易,妖王如同地主,向来要割据山头的。十重山之后的妖王可厉害,一般妖王打不过它们;既然打不过,那就只好在前十重妖山生活了。”
骓路道:“比你还厉害?”
山慈道:“哥见笑。妾身是妖山腹地的大妖,一般的妖王碰到了妾身,可要称妾身一声‘仙姑’。”
骓路笑道:“既然如此,仙姑为何跑到这儿来了?”
山慈道:“我妖族称不上高贵,可也不低贱,凭什么人类在我们的地盘上张牙舞爪?妾身无大志,只想求个泾渭分明,人类不入妖山、妖族不出妖山。”
骓路道:“恃强而不临弱、力争而不嗜虐,山慈前辈不愧大师之名。”
山慈道:“哥这些做什么?妾身再好,也只是哥的玩物。”
山慈话越来越过火,骓路听着虽然尴尬,腹中的邪火却腾腾而起,心中不可抑止的有些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