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飘起许许多多玻璃气球。叶维莉藏在头纱里的脸看起来白里透红。新人站到了主舞台上。皮耶揭开了叶维莉的头纱。他们相视一笑。叶维廉坐在台下跟着笑了一下。大堂里响起哄闹的掌声。皮耶吻上他的新娘之前,大厅的门忽然被人冲破,外面的暴雨声闯入神圣的婚礼厅堂。所有人转头望向门口。晚上八点许,阿超打电话给王义礼:“王sir,现在需要去一趟金茂酒楼。”王义礼摁掉了音响,由沙发上坐起来问:“今天不是叶世齐家女仔结婚,要去做什么?”阿超说:“现场发生了械斗。龙河突然闯进了金茂。”十五分钟后,王义礼赶到金茂。婚礼厅堂没有人一样地寂寂。属地警署的警员已经开始搜查现场,王义礼问阿超:“所以龙河呢?”阿超说:“龙河和叶维莉都不见了。”王义礼四处看,已经脏乱成一片的红毯上赫然几个弹孔。王义礼看了他一眼。突然有人点了点他的左脸,王义礼转头,看到叶维廉的脸。叶维廉说:“叶维莉和龙河从上幼稚园就认识,念大学的时候是一起在日本留学的,可能没成年就私定终身过。叶维莉突然要嫁给别人,我想龙河是不想那样善罢甘休。”王义礼问他“他们两个是怎么不见的?”叶维廉耸耸肩,说:“全世界最熟悉金茂酒楼结构的就是叶维莉,她想找地方逃最方便了。”“所以她逃婚了。”“我不知道。”叶维廉解了颗西装外套的扣子。王义礼看到叶维廉视频给他看的那位英国新郎,他茫然地站在舞台右侧,看着乱糟糟的婚礼现场。有人走动的时候踩破了一个玻璃气球,厅堂里的人都惊了一跳。王义礼转身,看到站在门边的叶世齐夫妻,旁边还站着一个瘦高的女人。那个女人拢了拢头发,朝天花板看了一眼,那张瘦削的脸,杏子一样的大眼睛。王义礼拍了拍阿超,说:“先把那位小姐带回去。”阿超狐疑地望着他,说:“阿sir,我们不能随便抓捕无辜市民啊。”王义礼说:“她是龙天在泰国那个秘密情人亚玲。”叶维玲的眼睛真的很漂亮。王义礼坐在问讯室对面看着她。叶维玲在晚礼服外边披了一件小皮衣,头发拢到了一簇。她低头安静看着手里的水杯,抬头笑着问王义礼:“这位阿sir想问什么?我都配合调查。”王义礼问:“你认不认得龙天。”叶维玲笑笑,说:“认识啊,他的仔刚刚破坏了我阿妹的婚礼。”“我们有拍到过龙天在泰国有一位非常亲密的女伴叫亚玲…”叶维玲忽然拿手捂了捂嘴,好像很惊讶地说:“我想起来了,这位阿sir,你是不是我阿弟叶维廉那个新男友?前个月报章杂志上看到过你。”王义礼不响。叶维玲盯了眼头顶的闭路电视,故意压低声音说:“王sir,虽然这样说自己阿弟不好,不过我想你还是要小心一点他。他说的话你最好都不要相信。”王义礼继续被她打断的话:“你就是亚玲对不对?”叶维玲说:“阿廉有没有跟你卖惨过?他从小最会那一套。我老豆又偏偏最吃他这套。没做过的事,他都能说得像发生过。王sir,叶维廉玩过的男人可能比你抓过的嫌犯都多。我觉得你,最好别太相信自己的判断。”叶维玲漂亮的大眼睛安静地看着王义礼。叶维玲继续说:“王sir觉得龙河是怎么有可能闯进金茂的?我们的安保系统是出了名的好。但如果里面有人接应他,事先给他排除掉了障碍,那可能就不一样了。”叶维玲做了个想吸烟的动作。王义礼指指墙上的禁烟标志。叶维玲笑笑,手捏住杯子,她继续说:“我阿弟叶维廉表面上呢是个毫无用处的花花公子,实际上为了对付我跟阿莉真的设了一个好有意思的局。”叶维玲笑起来。那晚,王义礼很晚还在工位上。他坐在位置上整理案卷,叶维玲还关在拘留室。叶维莉是香港有名的女强人,企业家。她在她最骄傲的产业金茂酒楼,被破坏了自己的婚礼。叶维玲悄悄回国,却刚好碰上o记到场查案,她一旦被抓,即使顺利保释,以龙天多疑的个性就一定会疏远她。王义礼想,如果这真是叶维廉设的局,那他真的足够聪明。王义礼发简讯给念警校时期的一个朋友,说:麻烦替我查一个人的病历。那头回:判案用?一顿天香楼,先欠着。讯息待会发给你。第二天清早,叶维玲被保释。走的时候戴一副大墨镜,头发随意散在肩头。王义礼看着她走出警署。警务处签发了对叶维玲的限制出境令,叶维玲签字确认的时候神色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