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义礼忽然激动地说:“那你为什么要跟着龙天,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梁诚不响,王义礼也沉默了下来。他们靠在咖啡吧门口,安静地吸烟。过了一会儿,梁诚说:“要不要去喝一杯。”他们去了一间安静些的酒吧。已经有四五年没有正面打过交道了,王义礼几乎不知道要和梁诚说什么。从前,他以为梁诚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契合的人,他最亲密的初恋。他们闷头喝了很多酒,一起出了酒馆。梁诚低头又点了只烟。他刚要说什么,王义礼忽然笑着说:“对面有卖草莓冻奶茶,要不要?”梁诚也笑起来,他说:“你从前真的要逗很久才会笑一笑,我当时想,除了我受的了你,怎么可能还有人受的了你啊王sir。”王义礼忍不住又笑了,他忽然想到叶维廉点着他的脸,叫道:“你到底会不会笑啊,臭海狮。”他夹着烟转了半个头,看到街对过,叶维廉就真的抱胸靠在车边看他。他们四目相对了一会儿。梁诚问:“怎么啊?”王义礼低下头说:“没什么。”那晚,他打了车回家,出电梯间,声控灯响,就看到叶维廉站在门边等他。王义礼说:“你跟踪我?”叶维廉不响,他问王义礼:“晚上和你喝酒那个男人是谁?”王义礼没说话,顾自己开了门。叶维廉继续问:“是你的前度?”“你要和他和好吗?”叶维廉跟进了王义礼的屋企。他忽然叫道:“王义礼,你不准和他和好。”叶维廉死死抱住王义礼不放,他把头搁在王义礼肩头,声音有点抖起来:“对不起,王义礼,我再说一次对不起行不行?我以后都不和你说谎了。”王义礼不说话,也不动作。他感觉叶维廉像个耍无赖的蛮横小孩,令他觉得非常累。王义礼拍拍他的肩膀,说:“我和他不会和好。我和你,也不太合适。我不想找一段短暂的关系,如果还要拍拖,我想有个成熟的长久的伴侣,你明白吗?”叶维廉还是抱着他,说:“那我努力成长可以吗?我现在不再去酒吧,不随便乱和其他人打交道,我在学习替我老豆经营餐厅了,我真的…”叶维廉收了声,因为眼泪糊住了眼睛,如果再说话,哭声就会跑出来。他还从来没有过这么狼狈的时候,像个神经病一样跑来挽留一个人。王义礼和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他觉得如果他错过王义礼了,就绝不会再找到这样的人。王义礼轻轻拍着叶维廉的背。进到屋企之后,还没来得及开灯,门外的声控灯也早就熄灭下来。王义礼看着昏黑的房间,他挂在玄关口那幅挂画是林有悔十一岁的时候画了送给他的生日礼物,那上面,被画得很抽象的王义礼同样不知所措地站在画面中央。医院打电话和王善礼说,林有悔常跑到医院后花园跟一个男人见面。王善礼质问林有悔,林有悔一开始死活不肯说,后来才松口道:“是我们教会学校的神父。”王义礼在边上问她:“是你很喜欢的那个神父?他常来看你哦?”“对啊。”林有悔说:“他很担心我的病,说每天都在替我祈祷。”晚点,叶维佳来看望她。两个人一人拿一本少女漫,趴在病床上看得很入迷。王义礼拎两盒甜点推门进来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抬头。王义礼说:“吃东西。”林有悔应了一声,两个人还是继续看。王义礼顾自己又走出去,靠到安全通道口吸烟。看到叶维佳,他就又有点想起叶维廉了。但是叶维廉已经有段时间没再联系他。他只有在报刊上看到过一次西装革履的叶维廉。叶维廉穿了套很简单的黑色西服,跟在叶世齐身后,去和一群商界要人吃饭。吃到一半,他已经感到十分无聊,但依旧举了酒杯,要敬哪个阿叔阿伯。叶世齐都赞他最近变化真的很大。叶维廉去了趟洗手间,靠在洗手台前,捏着手机看了会。他的手机壁纸还是那只超严肃小海狮。后来王义礼有补一个生日礼物给他,就是用粘土做了一只小海狮送给他。王义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想你好像也不缺什么东西,实在不知道买什么,就做了这个。”叶维廉把那只冷冷默默的小海狮放在手心里,看了又看,忍不住笑起来。他把那只海狮放在了自己的床头柜边,和海狮玩偶在一起。二十七岁的叶维廉,没有承担过任何责任,一直活得十分自我。突然开始想改变自己,做一个负责任的成年人,他感到十分地累。随即他发现,那种累他没办法和那群酒肉朋友分享,因为他们可能理解不了。他很想给王义礼打电话,最后还是只是发了条简讯:今天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