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伏在她身上埋头耕耘的男子此刻微微抬头,瞧见她睁眼,便笑眯眯凑上前来。那人的肤色偏黑,身材匀称,只是那平平淡淡的五官若是放到马路上去决计会被淹没在人潮里,让人瞧不出任何特色。
&ldo;宝贝,香一个~&rdo;
那人的声音自胸腔传出,有股莫名的油腻感,常乐望着那愈来愈近的笑脸,身侧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在那人即将抵达她唇瓣的刹那,常乐瞬间飞起一脚,将那人踢翻在地,然后灵活一跃跳到地上,一边噼里啪啦地补脚一边口中骂骂咧咧。
&ldo;我香你大爷!&rdo;
……
常乐每每想到当初这个场景,小身板都会禁不住抖上三抖,那个被自己踩在脚底的色狼竟是这大炀京都千荥城内的府尹赵威赵大人,据说还曾是她望江楼多年的靠山。
之所以说是&ldo;曾&rdo;,是因为常乐的那几脚成功地惹怒了府尹大人,其一怒之下发誓再不踏入望江楼一步。与他相熟的几位大人亦从此匿了踪迹,再也没有出现过,遂望江楼一夜之间便成了人们避之不及的花街一隅。
是了,她常乐穿越了,而且穿越过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把府尹大人痛扁了一顿。
只是她不明白,别人家穿越都是穿成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或夫人,再不济,总也是个清白人家的丫头,可她常乐竟然摇身一变,成了这大炀京都千荥城内望江楼的老板娘。这望江楼听着雅致,却是一所花楼,俗称妓院。
而常乐,便是此处的老鸨,人称常妈妈……
秉持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常乐还未在望江楼大展身手,便深切地感受到了何为树倒猢狲散。
&ldo;欺人太甚!&rdo;
常乐一拍桌子,匆忙咽下口中嚼到一半的桂花糕,抹了抹唇角的糖渣,对着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小美人破天荒地炸了毛。
&ldo;你你你!说的就是你!&rdo;
虽是表面装得如此愤慨,常乐内心却是悲悲惨惨戚戚,她容易吗她?
话说当初自己刚刚穿越过来的那会儿还不知世事艰辛,见着自家哪个姑娘有个情投意合的少年郎便禁不住一颗母爱泛滥的心,就直接把那姑娘放了,给她些银两首饰过活,免得以后吃亏。
可谁知这股风气后来竟是愈演愈烈,昨日竟连后厨的老妈子也来向她哭诉自己要去追求真爱了……
常乐本来思及她闯下的祸根,想着面对大家应当博爱一些。可如今却痛定思痛,决定狠下心来,彻底整治整治她这望江楼的歪风邪气,誓死要留下面前这根望江楼难得的好苗子!
眼前的女子身形纤弱,肤色莹白透净,小巧的鹅蛋脸我见犹怜,睫毛弯弯,忽闪忽闪的样子就像一头小鹿一般,直击人心底。这个娇滴滴美艳艳的姑娘,就是望江楼三年来的头牌洛扬春。
遂常乐装模作样地咳嗽一声,手指在桌上敲过三声,敲得地上跪着的女子不由心尖发颤。
&ldo;我说春春呐,不是常妈妈我不想放你。&rdo;
常乐的架势做得十足,一边起身状似沉重地左右踱步,一边摇头叹气,耳际的银环亦跟着叮铃作响,仿佛她想的并不是她家头牌的归宿问题,而是事关国计民生的大事一般。
常妈妈这三个字,若说当初常乐第一次听到时,那叫一个惊悚震惊,鸡皮疙瘩顺着胳膊刷拉拉起了一身。谁知如今说地多了,竟愈发地顺口起来,好似她果真就是那正儿八经的青楼老板。有时要是不说上两句,还会觉得自己莫名吃了亏一般。
&ldo;常妈妈,难不成是扬春做错了什么?惹了您不开心?&rdo;
望着洛扬春那副苦兮兮的模样,常乐心下一叹,你怎么会做错什么事儿呐,你做过最错的事儿就是生了这么张让旁人垂涎欲滴的小脸蛋。
虽是如此想着,常乐却脚步一顿,转身坐在一边的凉椅上,唉声叹气道:&ldo;春春呐,你也知道咱们望江楼最近的生意是愈发地难做了,这儿该走的不该走的全都弃我而去,眼瞅着这望江楼就要关门大吉了,常妈妈我又怎能不急?怎能不气呢?&rdo;
洛扬春果真秀眉微蹙,似乎在思索着什么,&ldo;那常妈妈的意思是?&rdo;
就等她这句话!
常乐有些轻飘飘地伏在身下的席子上,面上脆弱而又坚强,&ldo;如今常妈妈早已不同往日的风光,只求你还念些之前的情分,帮妈妈把这望江楼撑起来,之后海阔天空,春春你就可以去四海逍遥了。&rdo;
洛扬春眸子中的情绪变了几遭,终是暗了下来,敛了敛眉,起身坐在常乐身侧,常乐半眯着眼睛偷瞄了她一眼,又连忙转移视线。只见洛扬春拉起常乐的右手,洛美人十指芊芊,配着腕上的白玉镯子,格外地赏心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