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兮愣在那里,手中的酒瓶被人取下来。杨程手轻轻地拍在兮兮的背上,柔声安慰她,朝姜眠看了一眼示意姜眠抱住她。
姜眠从杨程手中接过筱兮兮,环住她的腰,她像一个小刺猬一样在他的怀里拼命挣扎,拼命地蹬着腿,餐厅里几乎所有的人目光已经被吸引过来。
“这么好看的小姑娘,这是有病吧,真可怜啊!”
“可惜了这么好的孩子!”
“像是精神病的症状啊,啧啧,人不可貌相啊!”
“兮兮,乖”姜眠像杨程刚才一样试着柔声安慰她,兮兮眼神慢慢恢复了神采,乖乖地被姜眠抱在怀里小声地呜咽,像一只受伤的小兽。抓着姜眠的衬衣扣子,死命地抓紧像是在无边海洋里唯一的浮木,甚至揪起得姜眠胸口的肉揪得他一阵一阵的尖利的疼。姜眠用尽所有的温柔与耐心抱着那个女孩子,轻轻地拍着她单薄的背,“兮兮”。
那一刻,姜眠想,他终于懂得了什么是爱情,所谓爱,就是你在她痛的时候愿意付出一切换自己来承受。
所谓爱,就是在所有人对她望而却步的时候,你却只想抱着她温柔以对。
也许,这就是程梓乾在那一刻推开筱兮兮的原因,也是那一刻,他理解了程梓乾的爱情。
无论是什么灾难,都不想让你脆弱的肩膀承受。
我愿意用我的所有换你的一世安好。
哪怕付出的是生命的代价。
《《《《《《《《《《《《《《《《《《《《《《《《《《《《《《
兮兮躺在大圆床上,姜眠任由她揪着自己的衣服。
“你刚才被烫到了吧,要不要处理一下伤口再陪她?”杨程温柔地开口,目光停留在床上那个女孩子身上。
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孩子却偏偏……
这就是上帝的公平?杨程摇摇头,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她以前有没有打过人?”
“有,上周打过自己的室友。”姜眠手指拨过粘在兮兮脸上汗湿了的发丝,轻轻掰开她的手放进被子里。那时他只着急着她的突然昏倒,着急着不让她的档案留下污点,却从没深想。以为她只是不想担责任所以耍了小聪明,在门口听到她骄傲承认时还不爽被一个小丫头耍了。
什么时候自己也有这一天,难怪江离说,誰都有沦陷的一天,只是时间早与晚,无关深浅。
她说,“我自私、虚伪、无良、冷血,所以我和你不是同类。”她笑容温暖却始终有属于自己的一道防线,谁也跨不过。
杨程倒了两杯热水,递给姜眠一杯,沉思了几秒才开口,“应该是攻击型人格障碍,是一种以行为和情绪具有明显冲动性为主要特征的人格障碍,又称为暴发型或冲动型人格障碍,分主动攻击型人格与被动攻击型人格二种,是青年期和中青年期常见的一种人格障碍,她可能是。”
攻击型人格障碍症,在她的华丽面具后又有多少隐藏的悲伤,姜眠反手握住筱兮兮的手,她的手很柔软,明明是个很瘦的孩子,手上却有小小的肉涡,睡觉的姿势像是婴儿蜷缩在母体的样子,透露着浓浓的自我保护意识和对外界的抗拒。
“眠,别让自己沦陷。”杨程从背后搂住姜眠的腰,头靠在他的背上声音却有一丝颤抖,“我害怕你的假戏真做,那我怎么办?这几晚我都睡不好,眠,那件事情不是你的错,”
“天黑了,你回去吧,”姜眠冷着声打断杨程的话,伸手掰开杨程紧紧搂着自己腰的手。
杨程见他背对着自己头也不回,声音染上浓重的悲伤,“我怎么办?”他却连头都不回,杨程叹了口气自己拿起包走下楼梯,自作孽,不可活?真是讽刺,报应永远来得那么快,让人措手不及。
姜眠坐在兮兮床前直到天色有些暗了才起身接了一个电话,筱兮兮躺在床上额上有些汗,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手指紧紧抓着床单,眉头紧紧地皱成一团,“橙子,不要,”兮兮在一片黑暗中奔跑,尖利的刹车声,刺眼的灯光,那辆车在她身后如影随形,地上的血越来越多,而眼前的路不停地延伸像是没有尽头。
那辆车和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筱兮兮跑得筋疲力竭,黑暗里是一片寂静自己的喘息声越来越大,一脚踩空筱兮兮一下栽倒在地上,还没等她爬起来,那辆车就照着她碾了过来,整个人被笼罩在刺眼的灯光里,兮兮绝望地闭上眼睛,“不要,不要。”
剧烈地挣扎终于让她从重重噩梦中醒过来,筱兮兮闭着眼睛大口的喘气,这一梦竟然比跑八百米还累。
平静了许久,兮兮睁开眼睛,就看到姜眠那张妖孽的脸,泪水却模糊了眼睛,姜眠微微一笑伸手揉揉兮兮软软的长发,“醒了,小英雄。”
兮兮瘪瘪嘴,挤出一丝微笑“你看到我最不堪的样子了,怎么样?”总有一天,所有的秘密都会公之于众,她是这样一个残缺的人,她控制不了自己所以只能够远离。
身边的人越少越安全,越封闭自己越不会受到伤害,也不会伤害到别人。
晏晏说,兮兮,你是如此美好,你要相信每一个人都是上帝咬了一口的苹果,都有自己的残缺。我们只是脚踏实地的平凡人,因为不完美而完美。
那是她再一次相信友情。
而此刻,筱兮兮目不转睛地盯着姜眠的眼睛,她害怕从他深黑色的眼睛里流露出嫌弃或是怜悯,她承受不起任何人的失望了,长睫毛上还沾着泪水,让她的视线有些模糊不清,兮兮倔强地扬着头,像是等待着姜眠的最终宣判。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