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那半年他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在外人眼中就是个单纯听话的小孩子,就算是不合群了些,但是也没有什么地方值得让人注意。
可是却不知道他的种种行为看在阿父阿姆的眼中,却是极其不自然的。
两人最初只敢小心翼翼地观察,后来发现自己的孩子总是一个人呆在家中发呆之后,才开始小心翼翼地试探他,最后从试探,变成了正面的询问,虽然还是小心翼翼却明明白白地表明了自己的担忧。
陶特便和他们吵了一架,近半年来的压抑与不安全都变成尖酸刻薄的话语刺向对面的两人。
陶特还记得那是个盛夏的夜里,现在想想倒是和今天的天色差不多。同样的满月与同样的漫天星辰。
那天夜里他和那两人吵完了之后越想越气愤,同时也越想越不安,便一个人趁夜离开了家。
那时候他不曾离开过部落太远,便迷迷瞪瞪地到了这里。
他在这树林中漫无目的走着,家里那边却翻了天,他阿父阿姆到处找人,还拜托了邻居尔夫一家和其他人一起帮忙找,那一夜他们几乎把整个部落都翻了个底朝天。
最终找到他的人,是他阿父,那个普普通通并不出众的兽人。
被发现的时候陶特浑身乍起仿佛炸了毛的猫一般,对他龇牙咧嘴。
他不管对方是发现了他的异常还是想怎么样,他都不会让对方得逞。
当时陶特的想法就是这么简单,但是对方却并没有对他做什么,只是在找到他之后长吁乐了一口气,然后毫无防备的就走了过来。
陶特现在都还记得当时对方的表情与语气,还有他说过的那些话,他说:“你小子在这儿啊,可让我好找,好了别闹脾气了,快跟我回去吧,不然你阿父这个月都要睡地板了哈哈哈……”
话没说完,那个男人就自己先笑了起来。
他走向陶特,然后大手一挥,一巴掌拍在陶特的脑袋上。
然后一阵猛地揉搓,把陶特的头发弄得乱七八糟。
陶特一脸的戒备没了用处,他抬起头看着身边傻笑的男人,有些茫然。
他以为、不,对方应该是已经发现他的异常,就算是再这个世界同一具皮囊换了个灵魂这种事情对方多少能猜出来些的。
所以离开之前他就已经想好,若是对方追上来,他便杀了对方。
但是事情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被拎回了家,然后这件事情就此揭过,谁也没有再提起过。
阿父每天依旧早出晚归,但是常常跟他说一些部落外发生的有趣事情。他阿姆溺爱着他,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不会忘记他。
陶特沉默以待,但是两个月之后他走出了家门,偶尔也会与周围的邻居搭个话,再后来便认识了隔壁家的熊孩子坎贝尔。
陶特心智成熟,根本无法与一众流着鼻涕的幼孩玩耍,却在认识了坎贝尔之后被强行安上了个‘朋友’。
他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对方接纳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他也试着走出自己建立的阴暗角落,试图给自己一次新生的机会,他和阿父学狩猎,和阿姆学习认识各种各样的食物和常用药草。
伴随着坎贝尔偶尔的插曲,日子倒是越来越忙碌,忙到他都快忘了自己与周围人的异常。
但是好景不长,在他到了这个世界的第三年部落与隔壁部落发生了战斗,他的阿父是自卫团的兽人在,自然避免不了上战场的命运。
他阿姆也是个性格暴躁的人,那段时间常常能听到他对隔壁部落的咒骂,一副对方要是敢真的打上门就抄了对方老窝的恶狠狠的模样。
每每看得他阿父拍桌大笑,然后换来阿姆的一阵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