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巫姬望面对着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只是毫无胃口。只用筷子夹着素菜吃,不动荤腥。太师巫丰就将一盘炙烤得焦黄流油的乳猪推到了太巫姬望的面前,坚持要太巫吃上一筷子,太巫姬望无奈,只得慢慢夹了一筷子,说道:“我向来很少吃肉,尤其是这些年,基本上天天素食,实在是吃不惯的。”
太师巫丰笑道:“哥,只吃这一口,余下的你就随意,这可是我亲自照看着喂养起来的乳猪啊,胜过天上的飞龙地上的麒麟啊。”
太巫姬望只得将一小筷子烤乳猪放入口中,只觉滑而不腻,香脆适口。巫丰又举觞劝酒,太巫也就举觞喝了一口。
太师巫丰笑道:“哥,味道如何呀?”
太巫姬望也笑道:“对于凡俗之人,如此酒肉自然是好了。但是对我这修道参天的人来说,此等甘鲜美味,皆是腐骨烂肠之药啊!”
太师巫丰说道:“大哥这是说的哪里话来?想当年我们的师傅不也是吃肉饮酒的吗?怎么你比师傅还要更高明一筹吗?”
太巫姬望说道:“罪过,你这样说话真是罪过,哪里有徒弟自己去比师傅的道理?徒弟就是超越了师傅,那也是师傅脸上的荣光啊,没有师傅,哪儿来的徒弟啊,对不对?”
太师巫丰笑道:“大哥还是这样的能言善辩啊。但是你承认不承认今天的烤乳猪就是好吃?”
太巫姬望说道:“于人算是好吃吧,于天也只是平常味道。”
太师巫丰听了,老大的不以为然,说道:“告诉你吧,这种乳猪一生下来就没吃过猪奶。”
太巫姬望不解其意,问道:“猪仔儿不吃猪奶,还叫乳猪吗?”
太师巫丰哈哈大笑道:“哥你是知天知地不知人啊!”
太巫姬望笑道:“如何的唤作知天知地不知人啊?”
太师巫丰笑道:“是人,就应该享受天地造化,尽人欲,也就是尽了天心。”
太巫姬望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天心奢华,人就应该穷奢极欲,这才算是满足了上天的意愿,对吗?”
太师巫丰回答道:“正是!大哥,你可知我这烤乳猪是吃得什么长大的吗?”
太巫姬望笑道:“什么?还能是龙肝凤胆不成?”
太师巫丰听了哈哈大笑,笑罢说道:“这些小猪是吃人奶长大的。”
太师巫丰一句话说出口,直听得太巫姬望脸上的笑容顷刻间就僵死在那里了,一句话也接不上来了。
太师巫丰只顾高兴饮酒,并不在意太巫姬望的情绪,自说自话道:“想当年我看上了山门外桃花坞村的村姑,人家嫌我穷,硬是就嫁给了一个有一百多只山羊的老头儿······当时,我那个恨哪!······现在,我可是脱胎换骨了。哥啊,你知道吗?兄弟我现在是夜夜做新郎啊!嘿嘿!美,都美到骨头缝儿里面去了。哈哈哈······”
太巫姬望说道:“为新妇驱魔,那已经是过时的陋俗了,只是在骗人,师傅当年就极端厌恶这种行径,你为什么还要用来骗人?”
太师巫丰放下酒觞,说道:“对,哥你说得对,就是骗人。普天之下,为什么会有贵贱?那也只是怨上天不仁,上天若仁爱,也就不会造出这世间的贤愚俊丑了,高贵也是上天造就的,卑贱也是上天造就的,天选我享用富贵,我为什么还不上顺天心呢?哥你过得太苦了。一辈子也没沾过女人,你兄弟我现在是一夜能御十女,早已修得了那房中阴阳采战之法,久战不泄。我们将来可以比一比,看谁活得年龄大?哈哈哈哈······”太师巫丰说罢就又哈哈大笑。
太巫姬望将自己的椅子向后挪离了饭桌,面色沉重,一言不发。
太师巫丰看了看太巫姬望那严肃的表情,忽然就顽皮地笑着拉着自己的椅子凑近了太巫姬望,低声说道:“哥,一会我安排你歇宿,送给你两名处女,都是年方一十六岁,两个都是生的面若夭桃体似酥啊,你要是留在我这里住呢?你就尽管住,你要是离开呢?就自行带走,这也算是兄弟我送给大哥的一份礼物吧。”
太巫姬望听得满心厌恶,看着一桌饭菜,毫无胃口,但是还实在是有些饿了,就说道:“兄弟啊,你我行道不同,难以同乐,你的山珍海味,于我也只是伤身毒药一般,你就吩咐人给我做些面汤来喝吧,这些东西我实在是吃不惯。”
太师巫丰怔了怔,接着就又顽皮地说道:“哥啊,你该不是怕吃上了瘾,回去后没得吃就会害馋病吧?”
太巫姬望笑道:“羊是吃草的,你硬要它吃肉,岂不苦哉?”
太师巫丰不再说什么了,就传人来去厨房安排做面汤。
这时太巫姬望就向太师巫丰提到了自己此来的目的,说道:“自来我周人所居之地,素不产铜,我们都是以自己的农耕物产来换取南方蛮国的青铜,这对于我们周人的进一步大发展,可是一个致命的缺陷啊。”
太师巫丰说道:“是啊,如今天下以青铜为贵,如若能够有一座像南蛮人那样的铜矿,一切问题也就都解决了,我们可以想造多少武器就造多少武器,想造多少农具就造多少农具,什么样的远方珍宝不能够得到,什么样的异族美女不可以买到,我们周人也就什么都不用干了,只是天天享乐也就可以了。”
太巫姬望听着听着就又开始觉得不是味儿了。心想:我原本不想去见季历,现在看来,这巫丰并不可靠,还是明天一早去见季历的好,想必那季历不会也是如巫丰这样的不堪吧?如若季历也是如此,则我周人苦矣,大周部族的命运则必将是要天祚多舛啊!
想到这里,太巫姬望就对太师巫丰说道:“兄弟啊,我明天想见一见季历王,你能够给我安排一下吗?我这里还有他当年赐给召平地区的符信,我此来就是作为召平地区周部族的信使而来的呀。”说着便从衣袖内摸出了那枚半只鹿符。
太师巫丰说道:“当然可以了,大哥不知,季历王对自己的兄长泰伯仲雍二人可是很思念的呀,就是对大哥你也是很推崇的呀,时不时的就会提起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