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结束后,联邦政府感激他的贡献,问他想要什么,曾祖父只要了当时还是一片荒芜的这座山。”“具体原因我们这些后辈不知道,联邦政府也不知道,但从此以后,这里就成为闫家祖宅的地址。”“后来联邦和帝国之间的战争打响,除了那个时候还只有十七岁未成年的我的祖父外,他的父母兄弟全部都上了战场。”“曾经几十人的大家族,到我祖父九十岁的时候,便只剩下他这一人还活着。”“祖宅在这座山背面的最下面,往上就是闫家人和他们的妻子儿女,或者是战友亲属的墓地。”战争总是残酷的,那些死于战场为国捐躯的烈士会在漫长的岁月中被后人铭刻,但他们的亲属却总是会被遗忘。尤其是家中只有一个孩子,又没有结婚的年老夫妻,在自己死后甚至有可能连立马替他们收尸的人都没有。闫家的那些先祖们,在找到类似情况的烈士家属后,不仅仅是在活着的时候资助他们,在他们死后也会将人埋葬在这座山上。期望他们在底下时,能够由亡者的指引,找到他们的孩子。“我的父母,也在这里。”柏羽主动和闫珩之间挨得近些,放柔语气问道:“伯父和伯母,没有在烈士陵园吗?”前面的路已经很开阔,入目处是一座老旧的木质建筑庭院。闫珩将手里的树枝丢进后面的山林,脚步不由自主放慢些,飘忽的声音回答柏羽的问题:“闫家人,哪怕是在战场上死亡,都不会进入烈士陵园,而是回到这里。”“不是落叶归根,只是在他们看来,愿意为这个国家付出一切,是出于自己的意愿,并不需要后人铭记。”“陵园应该留给其他的战士。”所以哪怕是当年闫珩的父母连尸骨都没有留下,只能建衣冠冢时,年仅十三岁的闫珩即便面临着各方的指责,说他不懂事,也依旧坚持只在闫家祖宅所在的地方留下衣冠冢。和庭院的距离拉近,两人这才发现大门的锁竟然是开着的。在屋里擦拭牌位的李贺手中握着枪,警惕从窗户的缝隙中看见两人的影子,才松一口气。他微微整理自己的仪容,打开庭院里屋的门,先是走到柏羽面前,将手中一把老旧的古铜材质的钥匙交在他的手中,神情中带着慈爱,如同在看自己年幼的孩子:“这把钥匙,是军团长还在的时候交给我的。”“算是闫家祖传给儿媳的吧,虽然在柏先生这里用这个词不太准确,但我也想不到其他。”“钥匙能够打开的,是一直放在地下室的箱子。”“闫家的每一任家主,都会往里面放一些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如果元帅和柏先生有这个意愿的话,就去打开看看吧。”“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只留下物品在里面。”李贺和柏羽说完,又侧身对闫珩道:“祠堂中的牌位已经擦完了,小少爷进去看看吧。”他在其他地方都是叫闫珩“元帅”,只有在这里,闫珩永远是小孩,也是闫家的小少爷。从外面看上去虽然老旧,但抵挡不住精致大气的庭院里屋里,只有一间可以用来住人,余下的全是祠堂,上面放着牌位。正进门对着的,是和闫珩血缘关系最近的那一脉。他放开从下了星梭开始就一直牵着柏羽的手,跪在蒲团上,给先祖上了三炷香,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柏羽站在一旁,看着他的动作,骄傲的小王子平生第一次跪了下来,动作标准的学着闫珩的样子上香磕头。闫珩眼中闪过惊讶,但并没有阻止他的动作。柏羽矜傲的性格他了解,人鱼族的小王子愿意这样做,只能是因在乎他,愿意俯下身亲吻红尘。闫珩不会拦住他对自己的爱意,只会加深自己对柏羽的爱意。柏羽磕完头过后,闫珩又拉住他的手,看着面前的牌位开始絮絮叨叨的说着:“他叫柏羽,虽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对我而言,是我的整个世界。”“我拥有的东西已经够多,财富,名誉,权力,更是幸运遇见柏羽。”“我从未求过什么,现在也不会为自己求。”“只希望如果真的在天有灵,让柏羽一生平安喜乐,得偿所愿。”柏羽陪着闫珩又跪了好一会儿,才从蒲团上起来。闫珩一只手揽在他的腰间,带着他往来时的路走。“不去见见……爸爸妈妈吗?”人鱼拉住他的衣,示意他停下脚步,眼神真挚。闫珩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柏羽口中的爸爸妈妈就是自己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