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宣德帝暴躁地将身边的凳子踹翻,气喘吁吁地指着一众太医骂道:“卿美人已经带回来了一个时辰,你们这些废物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朕养着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来人呐!给朕把他们全都拖出去砍了!”
“皇上!”一名太医一边磕头一边哀嚎道:“皇上,卿美人归来的时候便已经断气多时了,臣等并没有通天之能,不能让死人起死回生啊!皇上,请节哀顺变……”
“够了!”宣德帝脸色一片铁青,“你们这些蠢货知道什么!卿美人不可能会死!都是你们这些废物无能无用!来人!快来人!把他们都给朕砍了!”
宣德帝的眼神几近狂乱。
他们知道什么……
怀卿曾经上过战场,曾经做过墨长歌的副将!
那么凶险的地方都没可能让她倒下,她怎么可以这般轻易地丧命?
环佩轻响,一道人影出现在乾坤殿的正门处,宣德帝在看到来人后怒火一窒,跟着便痛心地移开了视线,贤妃缓缓地走到宣德帝的面前道:“臣妾听闻卿姐姐出了意外,特地来乾坤殿探望姐姐,还望皇上恩准。”
看着贤妃淡然的神色,宣德帝纵是有千般的怒火万般的痛苦也发泄不出,他颓然地退后了两步,像是在一瞬间崩溃一般坐在了椅子上,面如死灰地说道:“她在寝宫……”
贤妃淡然地看了身后的太医们一眼,转身便朝寝宫内走去,宣德帝看着她的背影,微微咬牙,再也顾不上那些跪了一地的太医,跟着贤妃一起转去了内殿。
内殿中的香炉飘着淡淡的白烟,环绕着龙榻上一名仿若沉睡的女子,贤妃快步走到了那人的面前,静静地凝视她片刻,然后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她的面前。
“卿姐姐……”她轻声地呢喃着她的名字,眼泪顺着眼角不停地滑落,然就在她欲握住程怀卿的手指的时候,床上本已气绝多时的女子突然便睁开了眼睛,回手一把扣住了贤妃的手腕。
“卿……”贤妃被吓得脸色骇然,睁大了眼睛看着死而复生的程怀卿,脱口便要唤出她的名字。
程怀卿身子一闪飞速地坐起,伸手掩在了贤妃的嘴前,然后对宣德帝摇了摇头。
宣德帝一脸激动地冲了过来,却并未发出任何声音,但他眼底竟郝然闪过了一道水光,程怀卿微微一笑看着贤妃小声道:“妹妹快哭,我已经死了。”
贤妃愕然一愣,随即无奈地叹气,跟着,便掩口不停地低泣,宣德帝配合地转到一旁,一脚便将寝殿内的椅子踹翻,然后又冲到殿外斥道:“来人,将这些废物都给朕打入天牢!没有朕的旨意谁都不准靠近!”
听着寝殿内贤妃的哭泣声,再看着宣德帝黑沉的脸色,一众御医满头冷汗,但心底却微微松了口气。
不管如何,皇上总算是接受了卿美人已死的事实,也不再怒吼着要砍了他们的脑袋了。
虽然他下令要把他们打入天牢,但等他冷静过后便会将他们放出来,这死劫总算躲过去了。
守在殿外的侍卫领命将御医带走,宣德帝随后又叫道:“都给朕滚出去!滚得越远越好!”
正殿里的太监宫女闻言急匆匆出去,但眼底都闪过了一丝狐疑。
卿美人早就被打入了冷宫,但皇上此时却表现得如此反常,难道一直都是她们错看了眼,这万岁爷眼底最宠爱的竟不是贤妃娘娘,而是那个香消玉殒的卿美人不成。
乾坤殿内很快便空无一人,宣德帝袖子一甩转身回到了内殿,双眸一眨不眨地朝龙榻的方向望去,当他看到程怀卿一如既往般挂着慵懒的微笑,正握着贤妃的手低声细语时,他有些恍然地站定在她的面前,半晌后才问道:“天牢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方才怎么会?”
“是素素……”
见宣德帝提及了方才的意外,程怀卿脸上的微笑顿时消失,眼底闪过了一抹痛楚,“是素素将我送出来的……”
“你的刀伤……”宣德帝看着她衣襟处染上的血迹,眉心狠狠地拧成一团。
“只是皮外伤而已。”程怀卿伸手抚过自己的胸口,目光透过窗棱看向了暗沉的夜空。
“素素刺伤我的匕首是特制的,刀身可以收缩,刀柄中藏有血袋。虽然它可以穿透衣服刺入皮肉,但没入不过方寸,根本不会伤筋动骨。她只是为了将刀锋上沾染的假死药送进我体内,好让我在那种混乱的局面中脱身。”
想及此,程怀卿的眼底露出了一丝心疼。
素素没有变……还是以前那个聪明又善良的素素。
她不知道素素为何要伪装成现在这种模样,却知道当她拿着匕首刺入自己的身体中时,要承受什么样的内疚和痛苦。
“程怀素真的还活着?”宣德帝想起方才在天牢中见到的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脸色难看地皱紧了眉头。
“没错。”程怀卿脸色微冷地回答,“我虽不知道她为何而活着,但我却知道,她是为了庆国,为了皇上和程墨两家而艰难地活着。”
她没有错漏宣德帝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气。
欺君之罪。
不管在什么时候,帝王对欺君之罪都会存有芥蒂。哪怕宣德帝对程墨两家一向宽厚,也不代表他会轻易原谅一个诈死消失了这么多年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