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患癌去世了。初代芙趴在病床前,泣不成声,第一次向江望提出请求。“我们去帮外婆完成梦想吧。”她说。白发苍苍,总爱逗着自己玩,时常给自己买零嘴,说着未来要一起去旅游的开朗外婆就那样消逝了所有生机,那同样是江望心底一道不可触及的伤。江望没多想,他握住初代芙的手,答应了初代芙这个看似不太公平的请求。站在他身后的晏怀瑾目睹了全程,虽然他也不赞成江望进入娱乐圈,却只是将手抚在江望肩膀,沉默地站在一旁。葬礼那天,正逢降甘霖。来参加葬礼的人来来往往,鞋底踏上大理石,发出让人心颤的“哒哒”声。江望站在撑天的礼堂内,看着窗外夜色里的连绵细雨,转头不安地去问他身后一袭黑西装的晏怀瑾,“哥哥,你说,我、真的会成功吗?”后面几个字很轻,江望生怕自己说得重一些,就要对不起棺材中宠爱自己的老人。晏怀瑾的黑发被蝴蝶结圈住,他站在沐浴着室内顶光的光柱之下,一张脸被光映出光晕,好似自带柔光,桃花眼里一池清潭,唇珠被拉长。晏怀瑾笑着,他说:“小望,你会的。你会在万人瞩目之下拿到属于你的荣誉。”“我相信你,小望。”他说了两句话,前一句信誓旦旦,后一句暗含鼓励。江望漂浮不定的心,在那一刻安定下来。人会很坚硬,看似铠甲满身、刀枪不入。也会很脆弱,只不过是一句话、一碗粥、一个帮助、一个惊喜,就会好像得到了盛大的救赎。从此,再也不惧前路的艰险,疾风骤雨也无可奈何。江望就是在那句话里,终是补全了十几年来对于父母离婚的惶惶不安。外头无端夜色,他的光就在这里。江望看到手表上的时间,21:57。江望猛地闭了下眼睛,那年二十二点差三分,他寻到了他的光。夜色下他的玫瑰,是天神降下的赏赐。那个时间后来被设计成纹身,纹在江望的大腿外侧。江望指尖微动,隔着裤缝摸上自己纹身的位置。恰好轮到他回答问题,江望开口:“我的原因很简单,只是家里人的期许罢了。但——”他停顿一下,手指敲着纹身,“我能保持初心还得益于——”江望的回答再次卡住。是什么呢,他该在此刻为晏怀瑾安下什么身份呢?不止一次的想法再次涌现,他不想限于哥哥弟弟的身份,至于到底想要什么,江望还没有想好,几十双眼睛盯着他,他必须给出回答。江望启唇,吐出剩下的字。“我的玫瑰。”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第一次摈弃了哥哥弟弟的身份,将那团迷雾似的私心包裹在短短四字之内。或许是江望的语气太过虔诚又太过认真,剩下四位嘉宾老师,连着下面练习生都愣住一会儿,才开始鼓起掌来。江望过年上热搜那阵儿,正是练习生能上网冲浪的时候,也知道江望嘴里说的人是谁。“因为他一直待在我身边,才让我长途跋涉的同时不至于忘记来路。”江望继续把剩下的话说完,在练习生的掌声中把话筒递给下一位。初齐正啃着指甲,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江望皱眉,不能不开口提醒对方:“初老师?”“嗯?啊、抱歉,走神了。”初齐赶忙接过江望手里的话筒,开始他的发言。开始有些磕巴,后面才慢慢流畅起来。江望凝神听了会儿,没听到什么值得自己花费时间的内容,敛眸看向鞋尖,开始光明正大地走神。录制又持续了一会儿,演播厅内30几号人就开始各回各家,各自准备练习去了。几天的练习时间一闪而过,江望最终还是帮着初齐排练了不少。再怎么说,也是他妈的侄子,回头被他妈知道,还不知道怎么念叨自己呢。江望回想起他妈数落人的模样,屈于想象之下的淫威,还是给初齐帮了忙。又不会让自己少块肉。江望拧眉看着舞台上的彩排,练习室和真正的舞台终归有不少差距,再加上他们这次的队伍是少见的双数队,自然在动线上没法完全复制单数队伍。这也就导致,舞台上几人的时不时就撞在一起。江望撑着膝盖,从地上站起,挥手让几人重来一遍,“不要慌,看准位置,这里和练习室只差在地板而已,看准自己的标记,就一定没问题。”“麻烦各位老师,我们从头再走一遍。”江望礼貌和台下工作人员打招呼,一脱帽子,抬腿踏上舞台,“来吧,我们一起,便害怕,心神放到音乐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