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起来,归闲静梳洗完毕,黑妞把杨默也收拾好了。她牵着杨默出了屋,看到杨方背着手在院子里散步,听到动静转过身,带着和以往一样的温和的微笑说道:“起来了?”
不知道为何归闲静看着他这笑容就想起昨天的事。她忍着笑点一下头说道:“刚起来。”
杨方交代他的随从去买早点,又安排人把桌子摆在院子里。归闲静见他大大方方没有一点儿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儿的尴尬,反而是她总想着,不好意思起来。也是,那种事对于男人来说不算什么,她也没必要大惊小怪,总觉得别扭。早餐是典型的当地饮食,有菜粥。杨方真的没有一点窘迫,他大大方方地给他们盛了粥,给杨默夹了小菜。还自说自话,“我小时候,听我娘说的啊,就和杨默一样,很乖话很少。”
归闲静听了都有点怀疑杨默会不会是他跟外面女人生的私生子了。然后杨方又说了一个事。两个月前,湛江府发生了一件事情。说有个回乡的老太太路过湛江府,要探亲访友,去湛江最大的一个金饰店买了几样金饰。还去面料店买了几匹面料,最后去的是药材店,买了一些贵重的补品。陪她去的是个瘸腿儿子,儿子让老太太坐店里等着,他把东西拿走回去拿银子。然后店家等呀等,等到那老太太都睡着了,店家着急,问老太太你儿子哪。老太太说那个人不是他儿子,她是要饭的,是有个好心人认了她当干娘,给她好吃的好穿的,带着她各处吃好吃的。今天说带她买好东西,让她不要说话。归闲静听了怎么觉得这个剧情很熟悉,还有,怎么像姚大的媳妇,瘸腿儿子是泰际的随从姚怀山。姚怀远腿脚不好,姚大夫妻以前是玩仙人跳的。难道这夫妻俩重出江湖了?完蛋,还带坏干儿子。归闲静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店家要把老太太送到衙门,老太太哭天抹泪硬是在店门口打滚不走,还把外衣脱了里面是她要饭时穿破烂衣服。好多人围着看,又出来个老头,说店家有本事你去找那骗子,为难一个老婆子算怎么回去,这时候有几个附和,围观的人也纷纷如此说。还有人挡着店里伙计,那老太太趁机跑没影了,只留下地上她脱下来的衣服。”
归闲静知道一开始出来的老者是姚大,跟着起哄的没准也是姚怀山找的人。“这里民风挺淳朴啊,还都帮着骗子呢?”
杨方一笑说道:“你有所不知,这三家铺子的主人都姓梁,原本不姓梁。”
归闲静明白了。廖父曾经说过湛江府有个姓梁的打着国公府的亲戚,那现在更要打着皇后娘娘的族亲。这是狗仗人势,霸占别人家铺子。她想着姚怀山不应该做这种事啊,他不会主动惹事,肯定是他遇到苦主气不过帮着出手。如果是这样,那梁家活该。吃了饭杨方带着她出去转转,湛江府在这一片算是一个比较大的州府,街上明显人比较多,南方人穿着和发式和北方有很大的差别。这里的平民衣服颜色单一,洗了发白的藏蓝色,男子上衣下裤,穿长衫的人很少。女子是上衣下裙,发型紧贴头皮,在脑后挽个发髻,有的只有一个木钗插在头上。长相也很有地方特点,肤色偏黑。所有人都会打量他们,特别是看杨默,还有小孩羡慕又好奇地远远跟着。杨方穿着宽松长衫,归闲静一身男装腰间系有腰带,她并没刻意非让别人认为她是男子,只不过出门穿男装方便。除非长得很中性,举止也很男性化,女扮男装别人才会误会你是男的,大多数女人穿男装,别人还是会看出来是男是女。很多生意人家的女眷抛头露面都是以男装出行,所以也没啥奇怪的。在这住了两天,继续赶路,坐在马车里的归闲静看着杨方骑马的背影,她想着没见之前的女子找过来,归闲静想着那是杨方给足了钱。又赶紧放下车帘,怎么总好奇别人找女人的事。估计下意识认为杨方这样的人应该是对妻子很忠诚的人,突然发现他那样才好奇。杨方从没主动提前他家人,最早说过他有一儿一女,归闲静也没问过。就在他们走后五六天,门意远一众人到了湛江府。和往常一样,过关递交文书核对人。襄王府被夺爵,发配崖州,并不是罪犯,变为庶民,以后没朝廷下令是不能离开崖州。所以,这一路到了衙门都是下层官员处理这些事,知府或者县令往往避开。因为之前毕竟是王爷,没准以后回京起复哪?像雷家那样被人整治,那是有人背后指使,他们也没办法,只能奉命行事。而门意远一行人没人给他们信号,所以一路上的官员装聋作哑避开。门意远以为到了湛江府也会如此,没想到手续办完之后,知府出面了,态度极好,还提起他当年一同殿试的同年如今在翰林院。门意忠兄弟俩听得一头雾水,知府提起的人他们又不认识,知府也没问他们是否认识,好像没话找话。门意远和他附和说话,又奉承几句,说一路看过来,湛江府治理得好,都是大人功劳。知府也没因为他的奉承而高兴,说既然遇到了,晚上他请客吃饭,到时候派人去驿站接他们。门意远哥俩出去后互相看看,回到客栈才说那个知府什么意思?难道只是为了提前投个资?万一襄王府起复了他能多条线?又觉得不可能。因为发配崖州很难再回京,以后子孙代代扎根变成当地土著吧。兄弟俩猜不透知府的所作所为,而知府等他们走后愁眉苦脸。请客并不是他自己的意思,按照他本意,他也会避开,见面怎么称呼?怎么行礼?就是贬为庶民,人家也是皇家人。万一襄王府起复,人家不计较当年在湛江府他态度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