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时期都是美院大一的学生都是最容易分辨的,一般她们的头上都不会有重复的颜色。
十个人里面甚至找不到几个黑色头发的。
有人问她为什么画这么好?
她总是先谦虚一笑,然后再慢慢吐出两个字“手稳”。
姜既月从来没对别人说过,这样的基础是她从四岁到十八岁,日复一日每一个春夏秋冬毫不懈怠的厚积薄发。
老师对她总是不吝赞美,她也担得起这样的夸赞。
今天是拉奥孔石膏写生,长期作业她也快了别人一半的进度。
借口上厕所,便离开了教室。
教室里即便是开了空调也是难掩的潮湿聒噪。
姜既月拿着手机百无聊赖,打算去厕所偷会儿懒。
重复的学习内容真的会惹人生厌,尤其是自己肩膀处的疼痛已经难忍。
姜既月把手机放进自己外套的口袋。
打开洗手池的水,慢慢地洗净手腹和指尖的碳灰。
画素描时丝毫不计较手上的污脏,洗得时候确是忿忿,这玩意儿根本洗不干净。
她快速抽了几张纸,草草了事,反正手还是要脏。
一边擦手一边走出厕所,蹲在靠窗的安全楼梯口,真的好想有个人能帮她捏捏肩。
“请选择您要的咖啡。”
在她不远处的自动咖啡机发出声响。
她抬眸。
窗边的光线都格外的好,
那是一张她从未见过的生面孔。
视线在他的侧脸上下游走,那人留着短寸,肩线宽平,不可救药地眼神落在了和锁骨相连接的喉结上。
似乎是注意到了这边的目光,那个人转过头来。
就好像博物馆职员从大师的雕塑上首次揭下防尘覆盖,手又轻又慢,虔诚又敬重,生怕弄坏的艺术品。
看清了他的正脸,姜既月心想:这个雕塑作品可能在数年前,她曾瞻仰过。
他长得好像那个人。
不知道这是否如命运般,给她留下线索。
姜既月一只手搭在另一只手的脉搏上,快了十几下。
陆绥的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和疑惑,粉色头发,画着暗黑系的妆容,穿着可以说是破布条的裙子。
不过眼神倒是格外清澈透亮,一时间想到了浴缸里的那条暹罗斗鱼,有种精明的愚蠢。
他的咖啡快要做好了,已经没有可以犹豫的机会了。
姜既月果断出手,站起身,尽可能平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