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他谢大少此次来金门毕竟又给他带了一匹汗血骥,还把房钱全包了,还有处理了王举人的事情,还要后边继续帮他擦屁股解决打人的恶果,柳寒江一向冷清的脸上顿时扯起谄媚的笑容:
&ldo;子游这话就严重了,咱们这是在为黎民百姓办好事!怎么就扯到了凯子头上了呢?啊!我突然想起来了,子游上次提过的那种画卷我前些天又画了不少,不知道子游还要不要了?&rdo;
&ldo;嗯?&rdo;谢大少的桃花眼突然间变得噌亮,手中扇子猛然一停,啥扭曲都没了,笑得那叫一个花团锦簇:&ldo;寒江说得对,为黎明百姓造福、造福!这样吧,等会儿我亲自带着兵勇,把王四唐送交给地方官府。至于打了人,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情,哥哥我一定给你办得妥帖!&rdo;
这脸变得可真有水准,柳寒江自愧不如,心里头再加了一句,果然还是个凯子!
一旁佩诗四人纳闷地听着两位贵公子打哑谜,好奇心一起来就怎么也压不下去了,赶紧偷偷溜到老油条福伯面前追问那到底是什么画卷。
福伯脸色有点儿不自然,微微转身,背对着柳寒江,对四人小声说了句:&ldo;就是那种画卷!&rdo;
&ldo;哪种?&rdo;
&ldo;那种啦,就是你们跟谢公子一起那个的那种啦!&rdo;
&ldo;到底哪种啊?&rdo;
&ldo;……小兔崽子,非让你福伯说白了?告诉你们,春宫图!&rdo;
轰隆隆隆隆!佩诗的耳朵红了,佩书的脸颊红了,配画的脑门烧了,配琴直接成为了人形红苹果!天哪,原来公子房里的那些个异常逼真的春宫图竟然是柳公子画的!
佩诗等四人顿时连看向柳寒江的眼色都变了,原来、原来柳公子竟然是个比自家公子爷还要好色的超级大色狼!
&ldo;阿嚏、阿嚏、阿嚏!&rdo;柳寒江连着三个响亮的喷嚏从嘴巴里喷出,疑惑地用手背试了试额头的温度,竟然连着两天都打喷嚏,该不会是感冒了吧,赶紧提醒福伯道:&ldo;福伯,晚上别忘了给我送一碗生姜红糖水到房里头。还有,以后我的衣服多加一件!夏天感冒可不是什么好事儿。&rdo;
&ldo;是!&rdo;福伯低眉顺眼,完全没有出卖主人的不安,果然是个厚脸皮的老油条。
待得荭景和一众兵勇把那些士绅们都拾掇了,柳寒江把人全都交给了谢子游处理,自己则亲自去了趟湖边,组织众船户,马上运粮回乡。
谢凯子为人绝对够意思,又让陈总兵派了好些个兵勇前来押运。柳寒江考虑到那些兵勇都是些五大三粗的人,打打架、耍耍威风还行,真处理起事情来恐怕还是有点儿玄,就让福伯也跟着随船回去,特别嘱咐他要让顾笑春亲自负责点收粮谷,结清账目,一律按照官价发给各户粮款和各船户的运费,不得短欠。
众船户一时间皆都欢天喜地,直呼柳寒江柳公子是个大好人,是菩萨坐前的善童子转世。一个个地谢过柳寒江,马上扯棚开船。
湘杨湖上一只接一只的大船,挂着高高的白帆,运着满舱的粮谷,日夜兼程地向白沙铁矿商会的矿厂方向使去了。
柳寒江办完这件事情,心情很是舒畅,带着荭景特地到金门城内走了一圈,又到书肆中去买了几本书籍,等回到望湖楼客栈,才发现荭景神情有些不妥。
荭景原先待在师傅身边时,成天只是没黑没白的刻苦练武,从来没有单独处理过事情。这些天来,柳寒江的一言一行,都在他天真纯洁的心灵上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但是这些印记有好有坏,让从小接受疾恶如仇教育的荭纯纯很是无法取舍。所以才会愁眉苦脸,很是苦恼。
柳寒江正好闲着没事儿,干脆把荭景拉到了自己面前,问他到底怎么了,怎么在会馆里还神采飞扬的,现在就这么愁云满面了呢?
荭景跟柳寒江一起经过了那么多事情,已经没有了原先的疏离感,于是就把自己的心事全说了出来。
柳寒江皱起了眉头,这孩子还处于青春发育期,正是世界观、人生观成型的时候,作为主子,他可不能让荭景不小心走上歪路,他柳某人有义务为自己的书童指出正确的道路!
琢磨了一会儿,柳寒江拿出刚买的书籍,在荭景面前晃了晃:&ldo;你认为这是什么?&rdo;
&ldo;书?&rdo;荭景被柳寒江的问法弄得摸不着头脑,连回答都很是不肯定了。
柳寒江又指了指荭景自己,问道:&ldo;那你又是什么?&rdo;
荭景被问得都有点怕了,哆哆嗦嗦地回道:&ldo;人?&rdo;
柳寒江摇了摇头,眼神冷冽地道:&ldo;这不是书,这不过是个东西而已,你也不是人,你其实也是东西!&rdo;
荭景难以置信地猛然抬头,直勾勾地望向柳寒江。
&ldo;只要有钱,就能买到东西,就能在书肆里买到书、就能在牙街上买到人、就能在杀手那里买到你的命!你说你不是跟书一样是个东西,又是什么!&rdo;柳寒江一字一句说着这番让人毛骨悚然的论调:&ldo;你所烦恼的所谓是非黑白,在剥去了名目的外衣之后,剩下的也只有钱……还有权!&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