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渺掀开被子,看了眼自己打着石膏的脚,心里委屈巴巴,差点就要给外婆打电话。
秋季京城干燥风大,外婆常年咳疾,来一回病一回,所以这回她受伤,没人敢告诉她。
好在陈正很快就回来了,他把手上东西拿进卫生间后回到床边。
发现纪渺一脸倦意却还硬撑着,他多少有些歉疚,“想睡了吗?”
纪渺感动得差点落泪,一个劲儿地点头。
陈正刚伸手掀开被子,纪渺就往后躲,并和他商量:“还是把拐杖给我?总不能一直……抱吧?”
陈正不容分说地把她从床上抱起来,声音没什么起伏,“拐杖我放楼下了。”
纪渺埋怨道:“你是不是故意拖这么晚?”
“故意什么?”他装作听不懂。
纪渺偏过头,没好气道:“明知故问。”
“你睡觉一向很晚,”陈正解释,“我以为你不想那么早洗漱。”
他这话倒是没说错,她是个夜猫子,确实睡得……
她突然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我睡得晚?”
陈正不解释,但解不解释已不重要,知道她睡得晚的原因无他——
她能听见隔壁房间的动静,他自然也能。
纪渺坐在卫生间的椅子上,她脚不能沾水,不能淋浴,只能用毛巾一点点擦身体。
在医院时有护工阿姨帮忙,眼下只能倚靠陈正。
陈正将毛巾打湿挤干后递给纪渺。
纪渺擦完脸、脖子和手臂,试着反手擦后背,尝试了几次,实在够不着只能放弃。
她把毛巾还给陈正,他接过后,却很久没有下一步动作,目光愣愣地落在她后背上。
纪渺莫名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在她开口询问前,突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要帮我擦?”
“我……”陈正无意识捏紧手里毛巾。
“谢谢。”
纪渺废话不多说,道完谢后直接转过身,同时将长发往身前撩,露出自己的后背。
洗漱台镜子中,映出少年半个清瘦身影。
总是清冷淡漠的目光,一寸一寸地被温柔覆盖。
衣服下摆被撩起又放下,隔着温热毛巾,陈正手指的力度和触感,一路从肩膀到蝴蝶骨,再从脊柱到腰侧……
抓在椅子边缘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纪渺屏住呼吸,轻咬下唇。
时间和空间在陌生而奇异的触碰中被放大扭曲,大脑里一片空白,整个人好似浮在半空中,被托不到底的惶恐笼罩着。
心惊胆战的同时,也被一种从没体会过的奇异感觉占据心头。
一遍又一遍地擦拭,毛巾渐凉。
他却没有停下,她也没有阻止。
“要解开吗?”
直到耳畔响起男生低沉却颤抖的声音,她才像是终于从某种恍惚的状态中脱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