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记本里没有字,只有一张张被铺平后小心翼翼粘在上面的糖纸。
经年的时光,糖纸褪去曾经的鲜艳,很多已经变得灰扑扑。
但他依然将它们视若珍宝。
他从不喜欢回忆过去,因为回忆里永远是灰暗的、下着雨的阴天,而自己就算冷得瑟瑟发抖也必须把题解开才能进屋。
但其实家里更冷,不仅冷,更有令他感到无法呼吸、无处不在的压抑气息。
只有一天,唯有那天,看不到尽头的阴天被撕裂出了一个口子,有人从阴云密布中向他伸出手。
她把那些骂他小哑巴的孩子赶走,为了安慰他,把自己口袋里所有的糖塞给他。
她说你不是小哑巴,你有名字。有人欺负你就打回去,打不过就努力长出翅膀,然后飞得高一点,直到能离开这里。
门口响起敲门声,陈正收回神思,把笔记本收好放回原位。
不等他出声,门就被打开,纪渺拄着拐杖笨拙地走进来。
“他们和你谈什么了?”她口气有些急,脸上是藏不住的紧张。
“没什么。”陈正避开她望向自己的探究视线。
“不可能,”纪渺压根不信,“我爸妈是不是以为我们……”
她顿了顿,绞尽脑汁想了个自以为合适的措辞,“好上了?”
嘶……这词儿好像也不对劲。
陈正看了她一眼,马上又移开,“为什么这么问?”
“我妈以前就误会过我和陆宇飞。”
“你和陆宇飞……”
“没有!绝对没有!”纪渺着急地否认,“我不敢保证这辈子会不会脑袋摔坏嫁给他,但就算我变傻了,爱上他的可能性也为零。”
陈正蹙起的眉峰在她最后一句话说完才松开。
纪渺:“我和陆宇飞,我们俩太熟了,我记得他小时候尿过几回床,他知道我第一次来大姨妈的窘迫。我看着他的脸,就像在看我自己一样。总之,你相信我,我和他绝对不可能。”
陈正安静地听着,也不问她为什么要和自己解释这么多。
纪渺费劲地挪到他身边,觑着他的侧脸,犹犹豫豫地问:“他们……骂你了吧?骂得很难听?”
陈正摇头,淡淡地说了句“没有”。
“我妈一定说了难听的话,”纪渺歉疚道,“陈正,你别把她的话放心上,她就是白天骂我没骂过瘾拿你出气。你要觉得委屈,就骂我两句吧?”
陈正侧过身看她,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半饷才开口:“你会听她的话继续跳舞吗?”
“当然不会!”
“如果……她执意要带你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