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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2页）

上车没多久，高竞就发现，这对父子的关系颇为奇怪，儿子似乎总在时时刻刻约束父亲的行为。而且，这位父亲无论上哪儿，都会向这个儿子报告，&ldo;我去小便，马上回来&rdo;、&ldo;我去买饭，你等着，我去前面看看，就转一圈，你放心吧&rdo;。高竞不知道，他说的放心是什么意思，但他可以肯定，这位父亲过去一定做过很多让自己的儿子不放心的事。

&ldo;反正也没事，玩玩嘛。&rdo;父亲辩解道。

&ldo;你又不认识她。&rdo;儿子说。

父亲没在意儿子的话，问他对面的女孩：&ldo;喂，我说小姑娘，要是你没钱，可不要随便玩这个。&rdo;听那口气似乎在向女孩叫板。

&ldo;谁说我没钱？&rdo;女孩倔强地昂起来头。

这时，女孩的弟弟拉了她的袖子。&ldo;姐，还是不要玩了。那些钱是你上大学的学费。&rdo;，他的声音又轻又低，眼睛瞟向那个男人时，还露出几分畏惧。

&ldo;晨晨没事，我的手气一向很好。&rdo;她姐姐的兴致丝毫未受影响，她四下张望后，将书包的拉链拉开一条小缝，递到那个男人面前，&ldo;来，大叔，看看里面是什么，看了你就知道了。不过可别嚷啊，车里坏人多。&rdo;她戒备地朝高竞的方向冷冷地扫了一眼。

嘿，谁爱看你们啊。高竞连忙别过头去。就凭她这眼神，他本能地就讨厌起她来。她让他想起班里的某些女生，明明没什么了不起，还偏偏总以为自己是百里挑一的美女，不时喜欢在男生面前，露出高高在上的公主模样，还总喜欢耍点小手腕，其实她们都一样，普通得就像塑料袋一样。

高竞听到那个女孩在问男人：&ldo;怎么样，这下相信了吧？&rdo;

&ldo;姐……&rdo;瘦弱少年无力地呻吟了一句。

但他姐姐没理会他。

&ldo;怎么样？&rdo;

&ldo;相信了。&rdo;男人笑道。

&ldo;那大叔你呢，要是你输了怎么办？&rdo;那女孩问道。

男人还没回答，另一个少年冷冷的声音就从高竞旁边钻了出来。

&ldo;爸，你别乱来。你别忘了，你出来时是怎么答应我的。&rdo;

&ldo;行了，我明白，我有分寸。&rdo;男人不耐烦地答道，随后低声对那女孩说，&ldo;你放心，小姑娘，愿赌服输，我不会欺负你的。&rdo;他掏出钱包，从里面抓出一张百元大钞来放在桌上，用一盒烟压住了，&ldo;得了，我们也就是小玩玩，来个十盘，要是我全输了，这就归你，如果你输了，你也给我一百，怎么样？&rdo;

女孩点头笑道：&ldo;好啊，大叔。切牌吧。&rdo;

她把牌放在了男人的面前。

对于两个陌生人的赌局，高竞丝毫都不感兴趣，所以当他们开始兴致勃勃地对决后，他就又眯起了眼睛。

他是利用高二的暑假去北京会一位初中同学的。今年他母亲的身体比往年更不好，脾气也越发暴躁了。他一想到整个暑假，他都不得不跟病休在家的母亲朝夕相处，每天从早到晚听她的唠叨和冷嘲热讽，一日三餐都得吃她做的那些难以下咽的饭食，他就心里犯怵。所以考试一结束，他就盘算着怎么才能尽量避免在家久留。

最开始的一个月，他给自己找了份临时工‐‐给一家广告公司作入户访问，这份工作让他手头有了一小笔零花钱，恰好那时他收到一个好朋友的来信。这位朋友初中毕业后就跟着父母去了北京，这次他父母都去北戴河开会，家里就剩下他一个人，于是他邀请高竞去他那儿住几天。高竞想想自己还没出过远门，又加上他对国家首都一直都很向往，所以，在收到邀请后第二天，他就买了火车票，登上了开往北京的列车。

他在北京共玩了五天，今天是最后一天，也是玩得最尽兴的一天。早上六点不到他就起床了，先是跟同学一起去逛了长城，回来后又去了故宫，下午还参观了军事博物馆，临上火车前，同学还带他去了趟东来顺，等他酒足饭饱登上火车时，已经累得摇摇晃晃，所以几乎是一坐下他就打起了瞌睡。再说，现在已经过了晚上十一点，他的睡意更浓了。他希望在梦里好好回想一遍东来顺的羊肉火锅，他相信羊肉的香味能冲淡他即将看见母亲时的恐惧心理。出去那么多天，他知道回家后，一定有一顿臭骂正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