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对不起,我没时间。&rdo;林静然呯地关了门。孟小舟再敲,门里就没有动静了。
孟小舟不甘心,隔着门说:&ldo;静然,我需要你的帮助,我知道,你不会帮我,可我还是想把这话说出来。&rdo;过了一会,他又说,&ldo;静然,你告诉我,会帮我吗?&rdo;
会帮我吗?屋内的林静然惨然地笑了笑,白日的一幕浮上眼来。
沙漠所的班子调整远比副省长周晓哲想得要复杂,筛选的名单刚刚提到会上,就引来激烈争辩。争辩的核心是龙九苗到底是不是最合适人选?一派意见认为,目前的沙漠所除了龙九苗,还没谁更能胜任此项工作。龙九苗当了十年副职,对工作兢兢业业,虽说没有特别突出的成绩,但主要原因是有郑达远在,郑达远太突出,所以显得别人都缺少成绩。另一派马上反驳,一个学者出不出成绩跟别人的存在没有必然关联,郑达远能出成绩,龙九苗为什么不能?况且龙九苗当副职搞配合可以,统揽全局,他的能力弱了点。周晓哲一开始没弄清他们为什么要争,仔细地研究了争论双方的力量,这才忽地明白,原来龙九苗这个人在这儿只不过是个符号,跟前几次争论其他问题一样,争论的核心是两派到底谁说了更具权威?而对具体的当事人,反倒失去了他存在的意义。
周晓哲有点丧气,他不想搅到这种争斗中,但不搅进去你就只能永远当看客。争论最后不了了之,会议主持者说,这事先放放,下去再做调研。
会后周晓哲才得知,龙九苗请人说话说出了问题,替他说话的那位领导最近有可能惹上麻烦,另一派便趁火打劫,在各种场合都向对方施加压力,看来龙九苗这下是没戏了。
一个学术单位配备领导都如此复杂,其他单位呢?专家出身的周晓哲算是领教到官场的厉害。
问题是周晓哲对孟小舟这人吃不准,把沙漠所交给他周晓哲还真有点不放心。周晓哲再次问林静然:&ldo;这个人到底有没有能力?&rdo;
林静然这次没回避,她把自己的意见说了出来。
周晓哲沉默了一会,说,&ldo;好吧,小林,你的意见很重要,我会认真考虑的。&rdo;
下班后她走在路上,猛就让孟母给拽住了,孟小舟的母亲司徒老师等在她回家的路上。司徒老师将她拉进一家面馆,还未说话眼泪先下来了,司徒老师边哭边把自己的难过说了出来。
孟小舟自从回国后,性格发生了巨大变化。他多疑、暴躁、变得令人不可捉摸,尤其对父母的态度,更是发生了惊天大逆转。司徒老师说着掀起了袖子,指着一大块青印说:&ldo;这就是他掐的。&rdo;
林静然盯着那块血斑,惊得说不出话。
司徒老师抺去脸上的泪,很难为情地说:&ldo;小静,阿姨知道对不住你,可阿姨就这一个孩子,这么下去,还真不知道会出啥事儿。&rdo;
林静然靠在门后,司徒老师的那块血斑又冒了出来。孟小舟还在门外一口一个静然地叫着,林静然忽地打开门,扯上嗓子吼:&ldo;你这个禽兽,滚‐‐&rdo;
4
江长明突然接到市急救中心的电话,叶子秋心脏病发作,正在医院紧急抢救。他扔下手中的活,紧忙赶了过去。
叶子秋躺在急救室里,鼻子里插着氧气管,大夫护士一片忙乱。江长明问大夫:&ldo;到底怎么回事?&rdo;大夫瞅他一眼:&ldo;你是病人的儿子?赶快交住院费,你母亲很危险。&rdo;江长明跑到楼下,交了住院费,上楼时碰到一位护士,护士告诉他,十几分钟前他们接到小区的电话,说有位老太太晕倒在楼道里,情况很危险,医生赶去时,病人已经休克。至于别的情况,护士也说不清。
&ldo;她女儿呢,她女儿没在?&rdo;江长明问。
&ldo;女儿?&rdo;护士盯住他,&ldo;你不是她儿子?&rdo;
江长明没再多说话,跟着护士上了楼,医生正在给叶子秋施救。江长明掏出手机,赶忙给沙沙打电话,连拨几遍,沙沙的手机都不在服务区。该死的沙沙,到底去了哪?江长明急得头上冒汗,不停地问出出进进的护士,护士被他问烦了,斥责道:&ldo;你安静点好不,没见我们正在抢救病人吗?&rdo;
江长明焦急地在楼道内踱步,脑子里飞快做着各种猜想。叶子秋心脏一直不好,据说是生沙沙时受了刺激,落下的毛病。平日大家都很注意,说话做事从不敢让她激动,她自己也很注意,还练过几年气功,主要就是调节和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郑达远离开那么大的事,她的心脏都能承受得了,怎么突然会犯病?
他打电话向幼儿园寻问,幼儿园的阿姨说,叶校长两天没到学校了,她们还不知道叶校长犯病的事。
这就奇怪了,医院怎么知道他的手机呢?
不大功夫,幼儿园的老师赶来了,见面就问:&ldo;病情怎么样,不会有危险吧?&rdo;江长明说:&ldo;目前还说不准,医生一直没出来。&rdo;大家全都围在楼道里,叽叽喳喳猜测着叶子秋犯病的原因。有个护士走出来,很不客气地批评道:&ldo;这儿不是聊天室,请你们离开。&rdo;发脾气的正是楼梯上跟江长明说过话的那位,她冲江长明说:&ldo;你跟我来一下。&rdo;
江长明打发走幼儿园的老师,跟着护士进了办公室。
护士问:&ldo;你跟病人是什么关系?&rdo;
为省麻烦,江长明说:&ldo;我是她儿子。&rdo;
护士说:&ldo;老太太目前已脱离危险,但她的心脏杂音很大,随时都有休克或死亡的可能,我的意思你能明白么?&rdo;
江长明摇头,不解地盯住护士。护士看他真像是不明白,很直白地说:&ldo;很抱歉,我的意思就是你要做好思想准备,最好能着手安排后事。&rdo;
&ldo;什么?&rdo;江长明猛地抓住护士的手,&ldo;你这什么话,哪有医院这样不负责的?&rdo;
护士被他弄疼了,抽出手道:&ldo;我们会尽全力抢救,但谁也不能保证不出意外。&rdo;
&ldo;不‐‐&rdo;江长明近乎吼道。
护士看他太过激动,扔下他又进了急救室。江长明撵出来,要往急救室扑,被两个值班护士拦住了。
整整三个小时,他在楼道里像疯子一样跑来跑去,弄得这一层的护士见了他就躲。终于,主治医生走了出来,他的衣服已让汗湿透,脸色像虚脱了一般苍白。江长明扑过去:&ldo;医生,情况到底怎么样?&rdo;
主治大夫擦把汗:&ldo;你母亲很坚强,她算是闯过这道关了。&rdo;&ldo;真的?!&rdo;江长明一把抓住大夫的手,&ldo;太谢谢您了。&rdo;
&ldo;不过她还要继续接受治疗,你们家属一定要配合医院做好护理,记住了,等她醒来,千万别说太多的话。&rdo;
江长明很感激地目送着医生下楼,不大功夫,护士将叶子秋转到特护病房。负责特护的正是那位姓肖的护士。
晚上九点,叶子秋醒了过来,懵懵懂懂睁开眼:&ldo;我这是在哪儿?&rdo;江长明赶忙抓住师母的手:&ldo;在医院,师母,我是长明,你能认得我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