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朝他施了一礼,道:“少爷一早便外出巡视谢家商铺了,您若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说。”傅九寒拎起手中的剑问道:“我想寻个地方练剑,又怕剑气毁坏山庄的建筑,不知这里可有演武场之类的地方?”谢安摇头道:“这倒是没有。”谢家人修炼资质很差,只专修遁逃一术。这遁逃术要在开阔之地修习,因此家中不设演武场。想到少爷叮嘱过自己,对二位贵客的请求要尽量满足,谢安沉思片刻说道:“对了,您若是想要练剑,有一个地方很合适。”谢安朝不远处一条幽径指了指道:“那边是谢夫人娘家人的埋骨之地。他们都是剑修,死后剑意不散,形成了一道剑域护佑后人。您可以进去练剑,剑气被剑域所挡,就不会毁坏别院。”剑域?傅九寒的眼睛骤然亮起。他在山河宗就见师父施展过剑域,剑域之内自成天地,可以压制其他人修为。但整个宗门除了师父无人会此术,师父也从未教过旁人,只说此术需自己悟。傅九寒当即决定去那边看看,说不定还能悟到些什么。他顺着小路走,很快就进入了一片立满石碑的山谷。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当头落下,他手中的“定山河”发出阵阵剑鸣声,恨不得脱手而去。傅九寒握紧了剑,一剑挥出,毫不畏惧地迎上了直逼面门的剑气。剑气相撞,刹那间烟尘四起,却被一道无形壁障阻隔。这就是是剑域!傅九寒心有所悟,当即御剑而上,朝高处飞去。他用力挥出一剑。这一剑极有力量,可平山川,可断江洋。却仍被剑域化解,了无痕印。傅九寒定了定心,继续挥剑,不厌其烦地重复枯燥剑招。练剑是极枯燥的,往往需要十年如一日的重复,直到剑势快了一分,朝极致完美的巅峰又进了一点。不知过了多久,他身后忽然传出一道惊喜的长叹:“这是我的后人吗,资质竟如此出众!”傅九寒心头一惊,刚才他放出神识探过,并未察觉此地有人。他转过身,却见一道虚影朝自己飘了过来。傅九寒立即想起了秘境之中的那道圣人残魂。修为高到一定的境界却又无法飞升,身死之后可以留下一道残魂,靠阵法禁锢。想来这位前辈是靠着剑域禁锢住了残魂。残魂飘过来,将傅九寒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满意道:“不愧是老子后人,这等入门剑招都能练出精妙法门之感。我在这等了许久,就等一个能用剑气唤醒我的后人……”残魂越看傅九寒越是满意。方才他被剑气惊,醒来后就静静看傅九寒练剑。大道至简,傅九寒的剑没什么花里胡哨的感觉,很得他的心意。他正要问问傅九寒是第几代传人,便听傅九寒说道:“前辈,我并非您的后人,只是来山庄做客。”残影:“……”遗憾退场jpg傅九寒便又接着练剑。练了一会儿,那残影又飘了出来,盯着他看了半天,问道:“可有婚配。”傅九寒没有迟疑便应道:“已有道侣。”说完,他自己也微微一惊。残影:“……”再次遗憾退场jpg如此反复了几回,那残影又飘了过来,问道:“你想不想学我的剑术?”傅九寒有些诧异,说道:“可我并非您的后人……”那残影似是下了决定,摆摆手道:“来都来了。反正这剑术是我从天地之间学来的又何必拘泥于血脉呢!”傅九寒微微怔住,心知这是一个绝佳的机遇。他立即抽剑说道:“请前辈指教。”那前辈却不接他的剑,而是直直飞到天穹之上。只见他挥出一剑的同时,身体腾跃倒挂,那剑气也随之一弯。傅九寒微微吸气。寻常剑气都是直进直出,而这道剑气却是弯如钩月,像是什么月影之剑。“这叫猴子偷月。”傅九寒:“……”虽然对这名字有些疑惑,但他还是学着那位前辈的样子,翻身腾跃出剑,姿势若流云出月,极为好看。那残魂看了看,总觉得傅九寒没有学到精髓,便又接着出剑,直朝傅九寒袭去。这一回,他的剑招简直是毫无规律可言,傅九寒抽剑抵挡,足足过了十几招,才微微后退半步。“不错。”残魂收回剑,心中有些可惜。傅九寒确实是千年难遇的剑修奇才,但与他的剑道并不相配。“前辈这招是?”傅九寒问道。“这招没名字。是有一回我和人比剑输了,去了一处山谷,喊道‘老子要当大剑仙’,谁知惊了只睡觉的猴,当即给了我一巴掌。”“我气得提剑追杀,那猴一下子窜没影了,我坐下来休息,不知从哪又窜出只猴,给了我屁股一巴掌,还要拽我的剑。”“要知道,我这剑可是削铁如泥,这泼猴胆子也太大了。”“后来我就悟了。我不是输在剑技上而是输在心境上,就要这股老子天下第一,谁来我扇谁的气势,至于招式反而是次要。不过既然你问了,这招就叫猴子扇人吧。”傅九寒复又出剑,才挥了一半,那残影便摆摆手:“你天赋不错,心境也上佳,小小年纪就能凝剑意于身。可惜,你的心性过于平和中正,与我不合,我教不了你。”“前辈,等等!”眼看着残影要走,傅九寒连忙说道:“我认识一人,和前辈心性很相似,前辈可愿指点他一二?”那残魂“哦”了一声,眼中顿时浮出兴趣。和他极为相似,这倒是勾起他的兴趣了。他当即点头道“行。”傅九寒道:“我现在就带他过来。”“等等。”那残魂说道:“我生前就被那群天之骄子这些人逼着,天天要早起练剑,一天不练他们就会变强。如今死了,我可不想再日日这样了。老子现在就要回去睡觉,你晚上再来吧。”“多谢前辈。”傅九寒告别了残魂,就要去找秋似弈。秋似弈能将符箓画得那样好,说明他天赋惊人。只是他所修的道太过随心所欲,很难学习常规的剑术。要是让秋似弈将同样的剑招练个百遍千遍怕是很难。方才那位前辈的剑术……秋似弈一定会喜欢。希望他能开心点。秋似弈经常笑,但那往往是要干坏事的笑容。不,说是坏事也不对。他所做之事往往是为了惩戒恶人,所以并不是坏事。但傅九寒还是希望,秋似弈能多露出一点像昨日回来时的那种笑容。不是嗤笑,不是冷笑,而是真的开心。傅九寒朝屋子走,一路上遇到了谢玉。提到偶遇前辈之事,谢玉整个人都惊住了。他倒是半点没有家学外传的芥蒂,反而很赞同傅九寒的想法。秋似弈的心性确实和那位前辈很配。想到秋似弈,谢玉脸上露出一点忧虑,问道:“秋似弈他好点了吗?”傅九寒点点头道:“昨夜服下药后,他的脉象已经平稳了很多。”但傅九寒没说的是,夜里他又悄悄起了一卦,卜问秋似弈的病情。结果还是必死之象。“你对他的病了解多少?”谢玉问道。傅九寒摇头说道:“我当时只听师父说起,苏家家主指定要我去给他侄儿冲喜。说他只有如此才有一线生机。”谢玉沉思道:“苏长风是苏家医术最强的,若是他都没法治的话……”两人走着走着,连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然而下一秒,他们就听见一阵剧烈的汪汪汪。两人眼中露出惊诧,立即朝声音传出的地方走去。秋似弈不知何时起来了,正在院子里教小黄狗画符箓。说是教,也不大准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