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iddot;黑勒手下的姑娘们都过着这样一种浑浑噩噩的生活。安娜知道如何吹嘘自己对待姑娘们是多么的关心体贴,尽管马戏团驯兽那样的场面一个月总会上演三、四次。天知道那些姑娘是怎样才从安娜的谎言中活下来的!在安娜自己居住的那所房子里,她豢养了六名黑人&ldo;绅士&rdo;。她还经常去其他城市为自己的生意招募新人,通过向那些十三到十七岁的女孩许诺,让她们当上演员来骗她们上钩。骗人的伎俩是千变万化的的,不过那些女孩上钩后的结局是一成不变的。女孩总是被一丝不挂地锁在房间里,被那六名黑人&ldo;绅士&rdo;强奸。要不了多久,女孩就会听凭&ldo;生活&rdo;的摆布,早餐时静静地坐在那里喝葡萄酒了。据说事情总是这样周而复始的。
父亲不喜欢他的姑妈,更不喜欢她的&ldo;生意&rdo;,以及她对待那些女孩的粗暴方式。她经常扇那些喝醉了的女孩的耳光,叫她们&ldo;贱货&rdo;,还经常从她们的手中抢走顾客塞给她们的小费。安娜也同样不喜欢父亲瞪视她的眼神,一种不加掩饰的轻蔑眼神,就像一块静穆的石头一样,我父亲常以这种方式表示他的憎恶,为此父亲也常常挨打。
安娜和我的路易叔叔倒相处得十分融洽。妓院的客厅是一个有趣的地方,不过只有上等妓院的客厅才能偶尔吸引到诸如政客、成功的生意人、银行家这样的大主顾。路易一定是对这些人的生活方式着了迷,或者是被他们表面上的排场吸引住了,由此而熏陶出了对资本主义的热爱。当然,安娜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资本主义拥护者,所以路易叔叔也许是从她身上汲取了这一点。通过安娜对那些难得一现的政客和贵客们的巴结奉迎中,路易学会了如何拍马屁,并把这一招用在了安娜身上,以此来满足她那种病态的虚荣心。这一招很有效,当我父亲三年后被迫辍学充当妓院守门人时,路易叔叔却被送到了东部的一所寄宿学校里。
父亲也因此不喜欢路易叔叔,路易叔叔却假装为此一无所察,至少在他离&ldo;家&rdo;去东部的寄宿学校以前是这样的,如果那样一个龌龊的地方也可以被叫作&ldo;家&rdo;的话。安娜和父亲只在一点上看法是一致的:那就是他们都对警察深恶痛绝。父亲讨厌看到巡警每周来收取两美元五十美分的保护费,此外还得有烈酒、食物、女人作陪。安娜也讨厌白搭上两美元五十美分,以及她的酒、食物和姑娘。那些畜生似的巡警不是惟一吃白食的人,来自哈里森警察局的警官们也常常伸手要钱,还有那些站在他们背后的政客们。由此父亲恨那些卑劣的政客们,而他的弟弟路易却对他们的生活艳羡不已。
从寄宿学校毕业以后,路易叔叔便被他的安娜姑妈送到西北部继续深造。安娜深以她的这一个侄儿为荣,每次都会带着她心爱的侄儿去参加第一区举办的圣诞舞会。在那里,达官显贵和名流政要们欢聚一堂。路易不仅能一睹本地名门显要们的风采,还可以和那些银行家、律师、铁路公司总裁以及那些成功的生意人、警长,甚至专员等政界要员伺机搭讪几句。当然,这样的场合也同样少不了皮条客、鸨母、妓女、小偷、大烟鬼这样的社会渣滓。所有的人都经过了乔装改扮,男人们往往扮成彬彬有礼的骑士或是威力无比的大力士,女人们往往装成印地安少女、埃及少女或是日本少女。报纸上将他们的这些乔装术贬斥为芝加哥社会的&ldo;缩影&rdo;。舞会通常在圣诞节前几天举行,每一次都将芝加哥的圆形剧场挤得水泄不通,每年至少有两万五千美元因此而流入哈蒂和巴斯豪斯的腰包之中。
舞会通常由第一区的芝加哥民主党参议员约翰&iddot;考福林担任嘉宾主持。他穿着奇异的服装,佩戴淡紫色领结,斜披红色绶带,高声朗诵一两首他自己写的格调不雅的&ldo;大作&rdo;。莱威俱乐部的掌舵人‐‐哈蒂&iddot;迪克是舞会上的另一个焦点人物。他是一个聪明的小个子,一边吸着雪茄活动具有先验的构造能力,经验世界的统一性,正是通过意,一边不失时机地为他的弗克曼交易所招揽生意。在他的努力下,芝加哥每张选票的收买价格固定为五十美分。由于舞会上这些&ldo;风云人物&rdo;的露面,伊利诺斯州刑侦报告将第一区的圣诞舞会称为&ldo;年度地狱狂欢节&rdo;。哈蒂&iddot;迪克对此不屑一顾,他说:&ldo;芝加哥可不是胆小鬼混日子的地方。&rdo;
当路易叔叔被第一区的圣诞舞会迷得神魂颠倒时,父亲早已远走他乡了。在一八九三年,当芝加哥第一届世界博览会召开的时候,安娜&iddot;黑勒的生意也随之红火起来,她也因此欺骗更多的姑娘上了贼船,并持续不断地使用她的&ldo;大棒政策&rdo;。棍棒既对姑娘们用,也对我的父亲使用。当时,梅毒已经开始侵入安娜姑妈的大脑了,这也许是她行为变态的原因所在。在他的姑妈毫无人性地虐待一名年轻女孩之后,父亲岩石般静默的轻蔑终于像火山似的爆发出来,安娜拎着一把菜刀冲向了父亲,他肩膀上留下的伤疤有五英寸那么长。过了许久,安娜姑妈才找医生来为父亲疗伤,后来父亲就搭上了开往南部的货车。
在第一一五大街附近,父亲被赶下了火车,成了附近普曼工厂的一名工人。一年之后,他参与罢工,并由于他的强硬立场使得他在罢工结束以后丢掉了饭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