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看到了舍迈克,他在一位列车员的搀扶下走下火车台阶。他看上去有些浮肿,他的一只手捂着肚子,显得很疲倦。两个机警的保镖走在他前面,其中之一是芝加哥探长的儿子,三十岁左右,面色苍白;另一个是马拉里,就是我去国会宾馆见舍迈克时,和米勒在一起的那个骨瘦如柴的警察,他们俩看上去也有些疲倦。
米勒和兰格跟在舍迈克之后下了火车,看到这两个家伙,我在心里骂了一句:&ldo;狗屎!&rdo;我希望他们别来,但那是不可能的。我现在只希望他们在奈蒂事件中留下的臭名不会影响舍迈克此行。
现在要我进行工作实在很困难,实际上,如果我直接走向舍迈克,他可能不会认出我来。对他来说,我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但是有米勒和兰格在他身边,他们一定一眼就会认出我,所以我必须和他们保持距离。
特意安排了四个机警的保镖跟着自己,这表明舍迈克已知道自己处境的危险性,换句话说,他来佛罗里达的部分原因在于他必须离开芝加哥,到此地来避一避风头。奈蒂事件已使他无法面对新闻界。
总之,我没有发现金发碧眼的杀手来接市长,倒是有两位五十多岁的肥头大耳的实业家笑着朝舍迈克走过去。当他们热情地伸出手时,舍迈克的疲惫神色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的双颊也红润起来,他对他们微笑,拿出一副老练的政治家的样子和他们握手。四名保镖一直与他寸步不离,把他团团围在中间,并密切地注视着拥挤的人群。整个过程没有新闻记者的采访,也没有崇拜者要求握手,只有两位商界朋友站在那儿同舍迈克谈话,一位车夫把他的行李搬上了货车。
我跟着他们绕到火车站后面的停车场,舍迈克同两位肥头大耳的朋友(他们好像在为迈阿密破旧的火车站表示歉意)上了一辆加长大林肯车。兰格和另两名保镖上了另一辆林肯车,米勒则跟市长在同一辆车里。拉行李的货车跟在这两辆车后面。
我悄悄地跟着他们来到舍迈克女婿的住宅,在他们都下车进去以后,我才跟上,把车停在房子不远处的路边。这时天已经暗了下来,我又把车开到三至四街区远的几棵棕榈树后面,停在那儿观察房子这边的动静。寂寞而漫长的黑夜开始了!
夜晚很凉,我把车窗关紧,锁上车门,坐到后座上,这些举动听起来有些愚蠢,但这是很有必要的。坐在后座不容易被发现,人们往往只看车的前座有没有人;如果前座没人,那人们一般认为是车主把车停在这儿,而自己离开了。
八点到十一点,舍迈克接待了几位重要的人物,我认出其中的一位是芝加哥的百万富翁约翰&iddot;赫兹,其他的几位可能是贝尔莫尔的政客。每隔一会儿就会有一个保镖出来巡视一次。如果舍迈克的保镖都能这样尽职,我也就不必整夜守在这儿了。
直到凌晨两点,我看舍迈克的保镖仍旧保持警惕,每小时换一个人拿着枪和照明灯在草坪周围搜寻。
于是,我返回贝尔莫尔的住处,让服务台六点钟叫醒我。七点钟我又去了舍迈克那儿,这次停在另一个地方,也是四个街区远的地方。这时天开始下雨很冷。此刻的佛罗里达使我们这些在外的芝加哥人因此而有了到家的感觉。
八点钟,一辆林肯轿车开到房前,几分钟以后,舍迈克和四个保镖走了出来,上了车,马拉里为市长高高地撑着雨伞,而他自己则完全暴露在雨中。
我跟踪他们回到贝尔莫尔,我真希望舍迈克越快见到法利越好,那样我就会减少很多麻烦了!我观望着,直到他们进了大厅,我也跟了进去。我进去时,舍迈克正同围着他的六、七个政客高兴地握手,四位保镖看上去对有这么多人感到有些紧张兮兮的。我扫视整个大厅,没有发现任何有金发碧眼特征的人,这里只有雪茄味和令人作呕的政客。
我给侍者一元钱,了解到法利的房间位置。我上去了,四周看了看,没有一个保镖,显然来这儿的政客中舍迈克是惟一受匪徒追杀的。我躲在电梯之间的角落里观察动静,舍迈克和他的保镖、其他几个政客大声喧哗着走上来,他们直接走进法利的房间,在兰格、米勒他们巡视走廊以前,我神不知鬼不觉悄悄地下了楼。
我到楼下餐厅吃了顿早餐后再次回到大厅,坐下假装看报纸。十一点半,他们都出来了。法利是个秃头,身材魁梧,仪表堂堂。舍迈克容光焕发,四名保镖紧随其后,这样在公共场合公然出现,至少意味着罗斯福的势力已经在表面上原谅了舍迈克在芝加哥袒护下属的所作所为。
他们上了一辆卡迪拉克轿车,显然是法利的车,依旧是米勒陪着舍迈克,其他的三个保镖乘林肯车跟在后面。我开着我的破福特车跟在他们的后面。
不久,我们行驶在一条大街上,两旁的棕榈树有八十至一百英尺高,前面是哈利公园的跑道。尽管时间还早,天气很潮湿,但那儿已聚集了许多人,那么多张面孔等着我一一去看,确实不容易。
法利、舍迈克等人走进一个俱乐部,这是个四周空旷的西班牙式的小别墅。他们从侧门进去,经过一个露天游廊,游廊里有一群百万富翁正坐在围栏后面吃午餐,他们看上去很像监狱里的囚犯。我跟着法利他们进去,在一个走廊里,一位彪形大汉挡住了我。他长得很高大、健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