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之外的母舰旁,血腥玛丽号的舱门依然处于打开状态,船身受到炮火的余震晃动得厉害。忽然,一艘奥瑟的小型飞船从底部冲了上来,和血腥玛丽号面对面。它没有发起攻击,而是尽可能靠近血腥玛丽号的舱门。迦南抱着帕掣,就漂浮在它们之间,只要此时按下推进按钮,飞行器的动力足以将一个人推进奥瑟的飞艇里。“指挥长,血腥玛丽号要准备战斗了!”杜尔的声音从接收器里传来。达武站在海兹旁边,也看着舱外漂浮的两具身体,问:“现在怎么办,指挥长?”海盗飞船似乎越变越小,迦南抱着帕掣,隔着面罩连叫几声“师父”,他还能感觉到帕掣微弱的心跳。于是他再次尝试伸手向后背摸去,摸索了几下。唰地一声,他按下了收起按钮,护甲连同面罩瞬间从给他的全身消失。迦南把飞行器从背后取下,按在了帕掣身上。紧接着,面罩又像光束一样迅速覆盖在帕掣脸上,唰一声,护甲包裹住了他的周身。海兹看着那个护甲又从迦南身上收起来,他扬了扬眉毛,随后暂时关闭了通讯器,轻轻啧了一声,“这家伙是脑子有病吗?”“要不要管他了?”达武问。海兹看着漂浮的迦南,“剩下的那个小胖子不足以和奥瑟谈条件,我们需要他,”他伸手说:“把你的飞行器借我。”达武递给他,海兹往手中一捏,呼一声,一瞬间战甲迅速地裹住了他的全身,随后他轻轻一跃,朝迦南的方向飞去。血腥玛丽号和奥瑟飞船之间,迦南毫不犹豫按下了推进按钮,帕掣脚踝上得推进装置将他瞬间一推,向着奥瑟的飞船敞开的舱门飞去。看着帕掣平安回去,迦南如释重负,他放弃了挣扎,张开双臂任由身体在太空中漂浮。他看到一片漆黑笼罩着血腥玛丽号,感觉到身体每一寸皮肤肿胀得疼痛,他把手举到面前,看着原本肤色变成了黑斑,黑斑得范围逐渐扩大,几个小的连城一片。忽然,他感觉后背撞上了一堵结实的墙。不是墙,失去意识之前,他看清了,原来撞上的是一个人的胸膛。闭上眼睛之前,他看到了那人手臂上的一排代号,是海兹。海兹将他的腰身一把拦起,带回了星舰里。睁开眼睛,迦南从实验室的桌子前坐了起来,他低头看了看身上,是他一直穿的实验服,白色的,很干净。房间没有人,同事们的活动他向来不参与,这熟悉的安静倒是增加了真实感。他坐直身体,独自冷静了好一阵,慢慢才觉得眼前的一切似乎是真实的。星际海盗,绑架,火拼,都只是一场梦而已。九鸷?他站了起来,既然那些恐怖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九鸷就应该在实验室里。“你睡了好久。”实验室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迦南扭过头,真的看到了九鸷,他正奇怪为什么九鸷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时,九鸷已经来到了他面前。像往常一样,他用宽厚温暖的臂弯给了迦南一个拥抱。“我好想你。”迦南伸手,从腋下环住了他的双臂。“怎么了?”九鸷拍拍他的头。他有些混乱了,这些到底是记忆还是现实?九鸷的怀抱很温暖,让他相信这才是现实。统辖区最高总督,星际海盗,这些不过是一场梦而已。“今天注射完之后感觉怎么样?”迦南从他的怀里抬起头,这是他每天为九鸷做实验日记时最担心的问题。虽然还有些晕晕乎乎,但没有什么比九鸷更让他牵挂的了。九鸷用手指轻轻刮了一下迦南的脸颊,温柔地微笑起来,“我很好,不用担心。”他把另一只指尖溃烂的手藏在背后。烂掉的皮肤之下,是泛着黄白色粘液的鳞甲。“你一直专心基因研究,这次在我身上的实验一定会成功的。”他微笑。“阿九,我、我想终止这个项目。”话说出口,迦南意识到眼前的每一个场景、说的每一句话,都在不可抗地重演回忆,根本不由他控制。研究者和他的实验体相爱了……迦南把脸颊紧贴在九鸷的手里,闭起眼睛,感受他手心的粗糙,还有温度。睁开眼睛,他顿时察觉到了异样,九鸷的手掌没有温度,冷冰冷的。他掰下他的手,发现他手上的皮肤不知从刚才的什么时候开始,全部溃烂了,腐败的皮肉被黑乎乎的鳞甲撑破。不对,时间不对,似乎记忆被按下了加速键,九鸷死前的模样忽然在他面前重演。他睁大眼睛,缓缓抬头望向九鸷,喃喃着:“我——对不起……我对你的所作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