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舱颇为昏暗,仅有的照明来自仪器指示灯还有从前窗洒入的朦胧光亮。正在驾驶舱值守的是达武,他也从驾驶位上站起来,“怎么了?”“他们来了。”海兹回答。他把驾驶舱的灯都打开了,但即便如此也掩盖不了早已暗流涌动的危险。达武气势十足地说:“指挥长,我也一起去。”海兹点了点头。一般来说,只要有行动,他们都会跟随海兹,是他的左膀右臂。“可是必须得有人留在基地。”海兹说。沉默骷髅号太空港作为劫掠者海盗帮的基地,时刻必须有靠得住的人值守。“让沙鹰留下吧。”海兹想了想。对于奥瑟的谈判,沙鹰一直都态度冲动、激进,海兹其实不想让他一同前往。虽然之前的大部分行动,沙鹰都是必不可少的空中防御力量。“不,我不留在基地,”正说着,沙鹰就走了进来,“那你打算让谁这次替代我?”沙鹰的战队对于劫掠者来说有着重要作用,然而此刻他感觉自己遭受了冷落和不信任。“为什么不让我像以前那样?”他问。见沙鹰坚持,也出于的确需要他,海兹又思考了片刻才答应,他继续说:“可基地必须有人。”他默许,将原本的地位交给沙鹰,借此打消其疑虑,保证他未受忽视。达武接话说:“不如让古恩医生暂时值守?”“什么?不,这主意还不如不说。”杜尔连忙打断,似乎很紧张。“指挥长不是让你一直教古恩吗?他本来就是船上的候补值守,现在正好需要他。”沙鹰粗粝的声音加重了他脸上的凶悍。杜尔欲言又止,闭眼不经意叹了口气,她没有足以说服达武的理由,只能举手做投降状,妥协道:“我没意见。”然后等待着海兹发话。海兹由杜尔沉思半晌,然对身旁的达武做了一个手势。“去叫古恩来。”海兹作为指挥官一向善于识人辨事,此刻他不需要借助自己久经磨炼的观察力也可以察觉到,杜尔对古恩似乎心存芥蒂,也许出于私人恩怨,但现在基地需要他。杜尔问:“那个囚徒怎么办?现在只剩他一个了,太空港里没人看守他,可以把他关在底层的牢房里。”一闪而过的犹豫,海兹捕捉到了内心的小起伏。他对那个囚徒愈发感兴趣了,每一次那囚徒较真地跟他辩驳自己的价值观,甚至激起了他趋于幼稚的举动——以逗弄他说话为乐。归根到底,是他站在高处不胜寒的位置太久了,已经很久没有人能像那个囚徒一样,站在平等的地位跟他说说话了。杜尔和达武跟那个囚徒也有所不同,他们对他是忠诚,他也会用忠诚回报他们。但是,杜尔的话的确提醒了他,身为一个领导者,他需要把内心偏袒的幼苗尽可能捻灭。“你说得对,就把他关在牢房里吧,多派些船员盯着他。”这时,古恩就来了。跟人高马大的海兹相比,古恩身上有一半奥瑟人的血统,他的体型只比和身为母兰女性的杜尔大一些。顾不上海兹锐利的目光,古恩说:“指挥长,没有更好的人选了吗?”他微微后退一步,说话间都是温文尔雅的轻声,“虽然我知道你们的计划,但我是星船上的船医,这船上有的是骁勇善战的人选。”“你最好还是守在这里,医生,”沙鹰将棕红的络腮胡对着舱顶,有点满不在乎地说:“不然我就得在这里了。你总不希望指挥长的行动没有飞行后备吧?”他的不以为意出于古恩那奥瑟人的体型。就算他从没有在奥瑟的土地上生活过一天,但他到底还是有奥瑟人的血统。古恩的母亲是第一代从奥瑟移民到母兰的奥瑟贵族。虽然美其名曰贵族,但其实他们这一脉几乎也只是守着贵族的头衔而已。他的母亲与母兰星球保守派的一名翻译官结婚,古恩的童年都是跟随父亲来往在各个不同的星球。他在父母去世之后,处理掉了家宅,开始了一直梦寐以求的冒险旅行。他旅居过不少星球,接受不同的医学知识,见多识广;身为游行医生,他也登上过不少游行者的飞船,直到阴差阳错间看见了血腥玛丽号的船员招募,便来到了这里。海兹是个不错的领导者,再加之和劫掠者们相处融洽,他便选择继续留在这里。海兹服从了内心的直觉,任命古恩为临时指挥长,他说:“你说的没错,但都不如你果断冷静。”他停顿了一下,鼓励道:“没什么难的,古恩。杜尔都教过你,她是个好老师。”一提到杜尔的名字,古恩下意识看向杜尔。“他也许不想接受。”杜尔端出了大副的身份,一副令人敬而远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