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楼金轻咳了一下,抬起头,退下淡茶色的遮光镜,露出冷淡的眼神。那张优雅高贵的脸孔再次出现,帕掣顿时一阵手足无措,“抱歉,我不是——”楼金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不易察觉的微笑,“我开玩笑的。我不介意。但是,我们得谈谈。”“我们的确得谈谈。”提到这个,帕掣顿时严肃了起来,他将严厉的目光投到楼金公爵身上,颇有几分责备的意味,“你没有告诉我,杀了反叛军首领,那不是女王的命令,你这样太冒险了。”“可我们也没有彻底败给那些改造人,不是吗?”楼金侧过身,避开他审问的目光,“时陷这个时候就在那群海盗的阵营里,这些就说明我的冒险没有白费。”“可你应该告诉我。”“告诉你,你又能作什么呢?”楼金公爵嘴唇几乎没动,讲得含含糊糊。“那也好过你被监禁一辈子,女王大臣。”帕掣故意将“女王大臣”几个字说得很重。楼金的脸颊稍微转红,“但是我也没有办法。”他找不到合适的理由驳斥他。见他不说话了,帕掣又意识到是自己话说太重了,“好了,别站在这里了。我准备了酒,来喝点吧。”他甚至带着些求和地口吻。楼金转回身看到了帕掣的专壮硕身躯如同一块厚重石板。“但是——谢谢,”楼金说,“扬格勋爵都告诉我了,让我解禁花费了你很大功夫。”帕掣停下来,也转过身和他短暂地对视了一下,他没说什么,只是耸了耸肩,“和你合作感觉不赖,那些改造人还没有抓到,我需要你。”说完,他继续走上楼梯,楼金紧随其后,说:“你得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向女王许诺什么了?老天,别是拿你的性命做保证之类的话。”刚说完,他们走近了偌大的待客厅。帕掣打开木雕柜门,拿出了一瓶包装精致的酒瓶,他没有急着回答楼金,而是不急不徐地为他斟酒,“尝尝吧。”他递了过去,“请坐。”楼金对他的淡定困惑不已,但他还是站在原地,接过酒杯,象征性地喝了一口,“现在能说了吗?”“我拿什么向女王许诺,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之后的行动,你得相信我,把你聪明脑袋瓜里的主意都告诉我,别再擅自冒险了。”“好吧,我答应。还有呢?接下来怎么办?”帕掣一边顾自笑着,一边接着说:“扬格勋爵去找你了,那么他肯定告诉你了,女王陛下召见了我。她不准许奥瑟的舰队和那群海盗发生大规模的冲突。”“老天,我就猜到会是这样……”楼金一手扶额,另一只手紧握着象牙手杖的握柄,向后跌坐在了天鹅绒长沙发里,“女王陛下是不是禁止我们再参与这桩绑案件了?”帕掣一步迈过来,走到沙发扶手旁边,“不,公爵,别这么悲观,如果女王陛下真的收回了我和你处理这件事的控制权,我也不可能把你从禁闭室里弄出来。”楼金抬起脸,苍白的脸色终于恢复了些血色,“女王接下来的命令是什么?”“我们现在按兵不动,等到那群星际海盗按照时间抵达伽马区,我们就在那里将他们一网打尽,然后秘密处理掉。”“这一办法听上去可行多了。”楼金那淡棕色的眼睛眨了眨,如释重负地喘了口气,“帕掣,也许我们也该让舰队休整一下了。我们已经向海盗发起了两次攻击,第一次撤退,第二次平手,但损失了一位副总督。这下不妨养精蓄锐,等候那些海盗最终抵达伽马区。”其实,他担心帕掣执拗的性格会将他的劝告置之不理。他盯着帕掣,而帕掣也直视着他。“是的,公爵,现在我们不用出动了。”帕掣强调了“我们”。楼金立刻读出了这话另有含义,只是到底是什么,他还一时解读不出来。帕掣把视线从楼金公爵身上移开,继续说:“我已经安排了线人向星际黑市放出消息,有买家高价收买拓石。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克恩高级戒备监狱里,曾经有一个贩卖拓石的贩子,据他供述,他的上家是——”“——那群星际海盗?”“是的,就是海兹他们。”一提到这个名字,帕掣不禁握紧双拳,愤恨不已,“有需求就一定有人愿意铤而走险。”楼金轻轻扬起眉毛,表示询问之意。“黑吃黑,公爵,你想不明白吗?”帕掣转过身看他,“什么人能把拓石流向黑市?在奥瑟,海盗们可是争抢这块肥肉的巨头。”“你打算让别的海盗攻击以海兹为首的劫掠者?”“没错,海盗们一定会向疯了一样联手从海兹那里抢拓石,就算他人手再多,海盗间的残杀也会把他的战斗力消磨得差不多,那么这样一来,就算他最后真的如约抵达伽马区,也不会是我们的对手。”帕掣把掌心伸到楼金的面前,又立刻紧紧握住,发誓般说:“他只有,等死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