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野辰平坐在沙发上。他大张着两只胳膊,嘴里含着烟斗。此人粗粗的眉毛,大大的鼻子,厚厚的嘴唇,整个脸型就象用粗线条勾勒、雕刻的一般,显得很粗犷。半白的头发乱蓬蓬的,总给人以动的感觉。他那红红的脸庞上挂着笑。炯炯有神的眼睛因为笑眯成了一条fèng。从那细长的眼fèng中she出的目光,一动不动地停留在三泽顺子脸上。
&ldo;三泽君。……&rdo;川北局长小声催促顺子,暗示她向海野辰平去道歉。
三泽顺子离开座位,向前迈出一步,对着海野辰平鞠了一躬说:
&ldo;昨晚实在失礼了!&rdo;除了这句话,她再也没说什么。
川北良策对三泽顺子的道歉很是不满。海野辰平照旧吸着烟斗,他那双细细的眼睛直直地盯住顺子。顺子在道歉时,才发现他的眼角上明显地聚集了许多皱纹。
&ldo;经理先生,她本人觉得对您失敬很过意不去,请求您能够原谅她。&rdo;川北良策的这番话,算是对顺子简短歉词的补充,同时也表明自己的虔诚。
海野辰平轻轻地拿开含在嘴里的烟斗,微微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ldo;是喝醉了吧?&rdo;他看也没看川北一眼,直接问三泽顺子。他声音很轻,眼睛里依然含着一种异样的光,聚在顺子脸上。他那宽宽的肩膀紧贴在沙发靠背上。
&ldo;……&rdo;顺子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ldo;经常喝酒吗?&rdo;海野辰平悠然问道。
&ldo;不。&rdo;三泽顺子低声否定道。
&ldo;这么说,你是兴趣派的啰?&rdo;海野辰平脸上的笑容绽开了,眼睛眯得更细。他那粗犷线条的脸型上一有了笑,显得很有吸引力,让人感到他很可爱。
&ldo;啊,请坐吧。&rdo;这句话显然是对川北局长和三泽顺子两人说的,但是他的目光仍然朝着顺子。
&ldo;谢谢了。&rdo;善于仰人鼻息、察颜观色的川北良策,这时心里才像是一块石头落了地,开始恢复他那从容的神色。&ldo;得到您的谅解,实在太感谢您了。&rdo;道了谢后,川北便郑重地坐在椅子上。
顺子还是站着,好像压根就没有坐下的意思。看到川北良策刚才那令人作呕的表演,又使她想起昨晚的情景。她不想像川北那样,为迎合海野,向他阿谀谄媚,低三下四地听命于海野辰平,她甚至觉得和川北同时坐下来也是一种耻辱。
&ldo;在报社时间很长了吧?&rdo;海野叼着烟斗,像拉家常似地问顺子。
&ldo;不。才不过一年。&rdo;顺子回答。
海野又问了顺子&ldo;现在住在哪里?&rdo;&ldo;你和夜总会的真佐子是顶要好的朋友吗?&rdo;等等。他只字未提啤酒浇头的事。从他那兴致勃勃的谈话看,好象忘记了昨天的&ldo;浴佛&rdo;。也可能是故意避开这件事。因为这毕竟不是件光彩的事。但从他那悠然自得的架势,和他那啤酒浇到头上都没有引起恼怒、依然处之泰然的态度看,两者都是所谓的上层人物显示自己超脱常人的虚荣和假象。
秘书来到门口,看看手表,客气地说:
&ldo;经理,到时间了。&rdo;
海野辰平没说话。川北良策如释重负地站起身。
&ldo;你,&rdo;海野心平气和地对三泽顺子说:&ldo;在报社干那些无聊的活,不感到厌倦吗?喜欢不喜欢旅行什么的?&rdo;
&ldo;喜欢。&rdo;三泽顺子不假思索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