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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1页）

她想到了那些日日困扰她的梦，其中之一便是她手执一柄冰刃，刺入他背心。难怪当初她触到他心口的那道伤时，她会忆及这个梦，只是因为那并非梦，而是真正发生过的事。

泪，一瞬间好似绝崩的洪水，一滴滴淌在花草间，花草仿佛感受到她的悲凄，一株株耷拉下来。

&ldo;叔父可是还在生侄儿的气？&rdo;清溪边，旭凤望着锦觅的背影，想追上去，终是忍住了。

&ldo;老夫生什么气？老夫不生气。老夫只是来看看锦觅。&rdo;月下仙人依旧不给他好脸色，&ldo;不过，想必魔尊已经接到消息，润玉已昭告六界，锦觅历劫结束的那一日，便是他们大婚的那一日。&rdo;

&ldo;他休想，我是不会放手的。&rdo;他攥紧了袖中的手，&ldo;锦觅生生世世都只能是我旭凤的妻子。&rdo;

&ldo;你如今站在这里，想必是全都知道了。老夫不与你兜圈子，老夫牵了那么多年红线，最看不得的就是乱点姻缘谱。润玉对小锦觅有几分真心，你对小锦觅有几分真心，老夫老眼未花，看得很清楚。&rdo;月下仙人终是不忍心再板着脸，&ldo;凤娃，老夫的确不想看到小锦觅嫁与润玉。不过，老夫所能做的有限，最后还是要看她的选择。润玉碍于面子，不下界掺和她历劫，已经给了你机会。至于能不能把握住这机会，就看你的了。&rdo;

&ldo;多谢叔父。&rdo;

送走月下仙人，旭凤的脸色有些难看。从前，他与鎏英商讨魔界之事时从不刻意让她回避，她也从未想过回避，此时她却毅然选择了将空间留与他们叔侄二人。她恐怕已从只言片语中洞悉自己的身份，才选择回避，即便自己从未这般要求。

&ldo;我们回去吧，今日村中盛事，我不该缺席。&rdo;见月下仙人离开，她朝他走过来。如果没有微红的眼圈，没人看得出她曾哭过。

&ldo;我并非故意隐瞒于你，只是这样的日子对我来说太过奢侈。&rdo;他拉过她，圈在怀中，&ldo;锦觅，我真的希望你能远离那些恩怨情仇，既然当初择了下界，便活在当下。不该你背负的，不要硬抗。&rdo;

&ldo;无妨。&rdo;她没有挣开，&ldo;你还有正事要办，我们回去吧。&rdo;

看着她的疏离，他无奈的摇摇头。揽过她的腰身，他一跃变回火凤真身，展翅向村落飞去。

火凤临世，村中男女老少皆是俯首叩拜。他们没有见到万年前那一次火神降临，现下却有幸瞻仰这不败战神的风采，即便是沾了锦觅的光，也是荣幸之至了。

盘旋一圈，旭凤化回人形，缓缓落于火神庙前。他怀中，还紧紧搂着锦觅。

&ldo;当年之事不过是我顺手而为，你们不必再记着。且如今我已不再是火神，我与天界早已尘归尘，路归路。&rdo;他扫了一眼跪伏着的村民，一挥手以一股柔劲托住他们起身，又看向锦觅，&ldo;我将她留在此处，你们且替我看顾着。旭凤尚有要事在身，即便想在此再多留些时日，亦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将她托付给你们，旭凤在此谢过诸位了。&rdo;他向村民们略一揖手，复对锦觅道：&ldo;我在春华秋实中注入了一千年灵力，关键时刻或许会有用。保护好自己，日后回了天界，一定要等着我，等着我来娶你。&rdo;

&ldo;你说过，此一别，恐怕此生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了。&rdo;她将那个浅紫色香囊塞给他，&ldo;今日共赏春华秋实，我没有什么可以谢你的。这是花界长芳主赠我的雏菊花种，我不知魔界是否有适合它生长的地方。如果有一日你厌倦了那一片姹紫嫣红，不妨看看雏菊。&rdo;她转过身，掩去眼中的不舍，&ldo;走吧，回到你该回的地方，走你该走的路。&rdo;言罢，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

他看着她失落的身影消失在庭中，才一咬牙，复变回火凤真身，翱翔远去。

房间里，她攥着那瓣春华秋实，靠在门边，任泪水顺着有些苍白的面庞滑落。

自她拿到这春华秋实，开启了一部分仙家记忆以来，她几乎一直处于崩溃阶段。原本下界之初以半颗陨丹封印的她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情感一瞬间爆发，爱，愧疚，不舍，各种情绪充斥于她全身，到头来，竟是心痛到无法呼吸。

她不知道自己从前是谁，只知道前世自己爱惨了他，却也因为不信任，将他一刀毙命。

天知道她那日说他不会害自己，说信他之时，他会如何想。她已是不敢想象。难怪他当时神色郁郁，可笑，她当时竟一无所知。

春华秋实中，全是她关于他的记忆，精细到每一分，每一秒。仿佛没了他，她的世界纵使再五彩斑斓，也毫无意义。

她小心的将春华秋实放入一个金红色香囊中，揣在怀里，紧贴心口。

当初她觉察到他并非普通人，可能就是她一直守候的火神之时，她便以浅紫及金红二色锦缎做了两个香囊。浅紫的一个绣的是蓝色六瓣霜花，尽管她当时只是下意识这样绣。而金红的一个，她则以金线绣了火神之真身‐‐火凤。

一夜未眠，天将明时，她从庭中找来一个空花盆，埋下一颗雏菊种子。而后，将花盆摆在神像前。

村长前来看她时，丝毫没有提及昨日之事，只是告诉她今后不必再枯守这里，他们给她自由。

她笑笑，神色间充满悲凄，直言不必，她日后再也不会踏出这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