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上能打动先生你的条件,一是空口无凭的许诺,二是鱼死网破的威胁,三是。。。。。。冀望于旧时情谊。”
“可简儿明白,即使是平分半壁江山的许诺,先生也定然是不屑;以我如此势弱,再狠的威胁在你看来也不过是小打小闹;至于情,先生唇薄心凉,连子冉的葬礼也不曾传信,束素劣行斑斑,一点不值。”
“我在一路上思左思右,终觉得胜算只在一句话上。”
“什么?”
风清嘉看着她这般自信容色,抿了下唇,隐隐在笑。
听言语倒是长进不少。
时间对这人很是慈悲,那样甚好。
“先生,你想助我。”
明束素深深呼吸,双手微微握紧,从阴影里,烁着那双眸子,笑意极深。
“我晓得你的性子。越是看起来不会成功的事情,先生就越喜欢去做。”
“先生家族强大,从小衣食不愁,金银珠宝不过平常玩乐之物;先生十余岁名满苍平,十九岁被钦点教皇子念书,出入宫廷,利禄已无所求;当年大哥子冉向你求亲,先生婉然谢绝,男女情爱之事,自然也不能入先生的眼。”
“若说世间还要难的事。。。。。。在这极端不利的条件下,化腐朽为神奇,改换江山,亲手造就一个帝王,应该还是够格的吧。”
“哦?”
风清嘉抚了抚腕间佛珠,皱了皱眉,有些不悦。
“或许你说得不错,我确有过此等狂念,以为万物皆在掌中,甚至渐渐觉得什么都没有意思。可那是少年之时,现在我已在而立之年,明白不如意事十之□□,更知平淡是福,于天下如是,于我一身也如是。”
明束素瞬时面色惨白。
这分明是婉拒。
识人之明,御人之术,是每个统治者应有的。
明束素自认比她的兄弟们更有天赋,可此刻却一子落索。
不管风清嘉是真不在乎还是假装不在乎,但她是失败了。
“您好好休息罢。”
风清嘉叹了口气,安抚性地笑了,外表温和,亦是她一贯作风。
明明什么都没变。。。。。。
“先生。。。。。。”
明束素开口道,忍住声音颤抖。
“今日的曲子很好,想来这十年,先生过得很是安逸快活。”
风清嘉已走到门前,脚步停住,人却不回头。
只竖着耳朵,听她语意,不知是嘲是叹。
“可惜简儿不能过清贫安乐的日子,我不似先生,舍不下那富贵荣华:若是一日不食佳肴美馔,我肚子便嚷,一日不穿华服锦袍,身子便痒,一日不见美人秀材,精神便差。”
“我也舍不下胸中抱负:先父草莽而起,联豪族、杀末帝、击外夷,建不世之功,如今天下看似安乐,实则局势比战时更加凶险三分,简儿又为何不能顺时而起,干一番事业?”
“我更舍不下心中不甘:子冉才智中平,性子内弱,被人算计横死;子染果断有余,心机不够,只能持续一时,必当不起千秋家业;子元厌恶世俗,太过清高,虽然机敏,却至多自保,也非良选。唯简儿自知性子偏执,手段阴狠,面若春花更兼毒蝎心肠,最合适那张宝座不过!”
风清嘉听她越说越激动,心下划过不安。
余光瞥去,明束素方才煞白的脸色已然回转,却反涨的通红,而额上冒着点点细汗,分明是气血翻滚,胸中愤懑之相。
明束素知她看来,平静了不少,道。
“先生,简儿想要这江山,简儿也当得起这江山。”
风清嘉立在原地,忽然发现,那人眼中的执念之深,很是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