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姓李名梅,正是李沛的妹妹,周元娘的小姑子。
她家昨夜被人闯了进来,还没找清是内贼还是外客,主仆皆乱,冷不丁又来了个煞星,带来噩耗,家中双亲受不住,仆人更是每一个能指望的,她只好一个人出来。李梅的心头不快,语气有些冲。
“是啊。”
晋采乐乖乖地回答道,阿萨利和柯达静默着,把周元娘小心翼翼地抬到李梅身边放下,俱是一脸同情地看着她。
丢了兄嫂,此刻听闻死讯,生怕这个小姑娘会受不住刺激。
听说、揣测和看见,终究不是一回事。
李梅看见周元娘,只觉心沉似铅,头脑轰鸣,险些没有站住。
。。。。。。她,她对不住哥哥,对不住大嫂。
“快些让你嫂子入土为安吧。”
晋采乐不忍地道。
“什么叫快些安葬,莫不是我家嫂嫂死得蹊跷,你有所隐瞒?”
李梅声调陡然高昂起来,脱下外袄盖在周元娘身上,眼圈红了又红,但并没有犯浑上前动手,只是尖利地言道:
“哥哥没回来,她就不许入葬!”
晋采乐被她一吓,又见李梅眼红如凶兔,下意识地往王霁身后躲。
王霁可不怕她,冷笑一声,上前反呛声道:
“姑娘,你这话太不客气,我且问你,你家兄嫂可恩爱?依我一个外人看,他肯为了妻子独自去寻找,定然是个好夫君!若是你兄长在,见到你这副做派,将自己的发妻放在冰天雪地里,不肯让她入土为安,他又将如何伤心?你身为妹妹,如此做便是不孝!另一件,你家里有不少人行动无力,实是中了毒,重山女王制出了解药,让我们送来,你却如此对待我们,便是对那些中毒的人不公不慈!”
李梅被眼前小姑娘的气势镇住了,这人说教模样,和哥哥气急了的样子好生相似。她被惊住了,又被勾起了回忆,一时泪水还在眶中打转,掉不下来,好不可怜。
晋采乐见状,心里软下来,拉了拉她的衣角,小声道:
“恩人姐姐,不用再说了,她不是故意的。”
王霁本就是故意煞煞李梅的威风,好让她冷静下来,也能把事情尽快完成,看着对面人的模样,便傲气地点了点头,推了晋采乐一把。
“罢了。你去将解药给她,青彦算过,十二份,不多不少。”
晋采乐回头看王霁,后者别过脸去,一副不开心的模样。她缩了缩脖子,快步走到李梅面前,将一沓放着解药的小黄纸包递了过去。
见李梅模样又是可怜又是倔强,她不禁软声道:
“姑娘,莫哭了,这是解药,用半碗水混好,分三次,每隔半时辰喂下就好。”
“不用你可怜。”
李梅瞪她一眼,只觉被自己小的孩子安慰了,又羞又恼,胡乱抹了抹脸,硬声道:
“我李梅不占你们小姑娘们便宜,这药我们拿了,嫂嫂我们埋了。谢谢!还有,我欠你们两个人情,将来有任何差遣,上刀山下火海一句话!”
“好个小辣椒!你记着,你欠的是重山下一任女王,晋采乐的人情。”
王霁在暗处偷偷笑了两声,才肃着脸转过身来,指着晋采乐道。
被卖的晋采乐只感到李梅的两道眼光似刀一般在她身上刻了一遍,似是要记住仇人一般,她的腿忍不住颤了颤。
李梅随即背着周元娘进了院子,侧脸冷硬,声音更冷:
“不送!”
晋采乐又颤了颤。
为什么她做了好事还觉得自己犯错了呢呜!
恩人姐姐不用特地让她领人情的呜!
王霁摸了摸鼻子,感觉方才门一关后,上面便沾了不少灰。
她揉了揉晋采乐的头发,歉笑道:
“走吧。这姑娘性子硬,脾气太冲,头脑也不够好,不过,是个善恶分明的好人。她家是寻鹿县的大户,指不定哪天便能帮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