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半夜喔。凌晨两点左右。」少年竖起两根指头回答。「那时候刚好打雷,所以这一带停电了喔。大姊姊知道吗?」
「嗯!大姊姊当然知道啊。」话虽如此,其实丽子是等到今天早上起床之后才知道的。「雄太为什么会知道停电了呢?你不是在睡觉吗?」
「我是在睡觉啊,可是又被雷声吵醒了。然后我突然想上瘫所。虽然很害怕,但我还是离开房间去厕所。因为走廊也是一片漆黑,我就拿起那边的手电筒。」
少年往房门的门把旁边一指。那里有个吊在挂勾上的手电筒。这么说来,死者辰夫的房间里,也有个跟这一样的挂勾、同样挂着手电筒。看来这个家里似乎习惯把手电筒摆在门把旁边的样子。
「然后啊,在离开房间去上厕所的途中,我从走廊的窗户往外看了一下。从那边可以看到爷爷位在中庭另一边的房间,我就在那里看到了亮光。」
「咦?爷爷的房间亮着灯吗?」
「怎么可能嘛,都停电了啊。是更小的亮光喔。」
「啊啊,原来是这样啊。」大姊姊你是笨蛋吗?虽然丽子从少年的话里听出了这样的弦
外之音。但是她没显露怒气,继续发问:「那么,是有谁在爷爷的房间里使用手电筒啰?」
「不对,那不是手电筒的灯光。我想那大概是火吧。感觉上象是小小的橘色火焰,在窗帘的fèng隙里晃来晃去的。」
「你说火?」之前一直默默听着的风祭警部,彷佛再也忍不下去似地插嘴说道。「我说小朋友啊,你没看错吧?」
「我绝对没看错喔。因为我看到了两次呢。去厕所的时候看到了,从厕所回来的时候也看到了。」
由于少年的描述很具体,丽子认为可信度相当高。而且,如果少年的证词是事实的话,那就表示若林辰夫的死是他杀了。因为不管是谁在辰夫的房间用火,那绝不可能是辰夫本人。因为辰夫在凌晨一点左右就已经死了。这样一来,那时候在辰大的房间用火的人物,恐怕就是凶手。
「看吧,宝生!我的推理果然是正确的i风祭警部露出洋洋得意的表情,向丽子夸耀着说。「犯人果然在深夜又回到了现场。为了回收掺有毒药的酒瓶与字条。小朋友看到的
一定是当时犯人手里拿着的火光没错!」
风祭警部单方面的如此断定之后,便一脸严肃地面对着雄太,
「小朋友啊,最后再告诉我一件事好吗。你看到的火光是打火机的火?还是火柴?又或者是蜡烛呢?」
「呃‐‐我只是远远地看而已,怎么可能知道这种事情嘛。叔叔你是笨蛋吗?」
听到少年这句再坦白也不过的话,风祭警部幼稚地扬起眉毛。「喂!我说你啊!」他对少年大声斥喝。「不能叫我『叔叔』,要叫『大哥哥』!j
警部,这才是惹你生气的重点吗吗,叹了口气,然后在心中向少年道歉。
‐‐对不起啊,雄太,你说得没错,这位叔叔是笨蛋。
4
「这是波尔多产的chsuduirant,年份是一九九五年。」
管家将高级白酒的标签秀给瘫坐在沙发上的丽子过日。等丽子点头示意,他便灵巧地用侍者刀剥下封条,并打开软木塞。往擦得光亮的高脚杯里注入透明的液体。影山这一连串的动作非常熟练利落,没有分毫生涩。
这里是能够眺望夜景的宝生家大厅一丽子换上了和白天的裤装截然不同的针织洋装,看起来充满了女人味。绑着的头发放下来了,装饰用的黑框眼镜当然也拿掉了。现在的她并不是女刑警,而是货真价实的宝生家千金。让自己完全放松的丽子举起了玻璃杯,并将杯口凑向嘴边。就在这个时候三丽子突然停下了手。
「这里头该不会下了毒吧……」
「您在说什么啊?大小姐。」管家象是压抑住情感般、以低沉的声音说:「就算大小姐您对我下毒,我也绝不可能对大小姐下毒的。请您放心。」
「听你这么说,我更不可能放心了嘛‐‐」管家那种说法,反而让人感受到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恶意。该不会,这个男人其实很讨厌我。丽子有时候会不由得这么想。
「那么,就让在下用更符合理论的角度来说明吧。我在大小姐的而前拿出了全新的一瓶酒,在大小姐的面前打开瓶栓,然后在大小姐的面前将它倒进高脚杯里‐‐而且还是擦拭得一尘不染的酒杯。请问,在这过程之中,有容我下毒的余地吗?只要是在不使用魔术的前提下,要下毒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是啊,的确是这样没错。」一丽子将思绪抽离了当下,转而投注在白天的那个事件上。「不过,犯人却成功让若林辰夫喝下了掺有毒药的红酒‐‐那也是魔术吗?」
听到丽子的自言自语,管家影山眼镜底下的双眸忽然亮了起来。这一向面无表情的男人,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露出淡淡的笑容。这位名叫影山的男人,会一本正经地回答「其实我原本想当的不是管家,而是职业棒球选手或职业侦探」,是个彻头彻尾的怪人。
「看来现在大小姐正幸运的‐‐不,应该说是不幸的正在为难解的事件所苦恼吧。既然如此,不妨跟在下谈谈如何?或许会有什么新发现也说不定。」
「我才不要呢。」一丽子愤然地转过头去。「反正你又要骂我白痴,给自己寻开心吧。算了。与其被管家叫白痴,倒不如让案件变成无头悬案算了。」
「哎呀,请您不要说得那么偏激嘛﹒在下可是一心一意地想要帮上大小姐的忙呢。」
看了恭敬低下头的影山一眼之后一丽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将酒杯里的白酒送进嘴里。宛如果蜜般芳醇的甘甜,扩散到整个口中。没有下毒,这的确是上等的白酒一丽子将高脚杯放在桌上之后,总算下定决心开口说明。
「好吧,那我就破例告诉你吧。」站在刑警的立场上上丽子还是不该让案子变成无头悬案,再说,影山的推理能力也确实不容小觑。至少要让他解开掺有毒药的红酒之谜才行,这是丽子此刻真正的心情。「被杀害的是若林动物医院的院长先生,若林辰夫,六十二岁。帮佣发现他在自己房间内喝下毒药身亡……」
影山端正地站在丽子身旁,就这样静静的聆听她所说的一字一句。等到丽子大致把事情说完后。影山回答「我明白了」,然后像他过去所做的一样,开始归纳问题的来龙去脉。
「简单来说,事情是这样子的。若林辰夫喝下某人送来的红酒,被毒死了。毒药不是混入酒瓶里,就是涂抹在酒杯内侧。可是,如果想把毒药混在酒瓶里的酒之中,就非得撕开封条、打开瓶栓不可。这样反而会让人怀疑这瓶酒动过手脚,所以照玾说是不可行的。另一方面,假使要在酒杯里涂上毒药,考虑到辰夫有洁癖,这种方法恐怕也很难成功。」
「对,你说得没错,还有其它什么比较好的方法吗?」
「不,我想不到其它方法了。」影山立刻回答。「犯人恐怕还是透过刚才列举的两种方法之一,让若林辰夫服下毒药。那么,到底是用哪种方法呢?我认为在酒杯内侧涂抹毒药的可能性极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