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辅导员家离开的时候,心情是喜忧参半的。
喜的是这次出国读研的机会千载难逢,辅导员说是全额奖学金去的,他让我尽快给他答复,上面要求一个月以内确定人选;悲的是,当听到出国读研的消息时,我的心里竟然一阵钝痛,若是我选择了继续深造,那和郑霖旭不是要隔着一整个太平洋了么?
女人总是心软,又顾虑重重。若是以前,我孑身一人,我一定会立马答应的。可是现在我有了男朋友,便有了牵绊。保守估计至少得去两年至三年,再折腾下去他真的要变成老男人了,他应该不会等我吧。
郑霖旭给我打了电话,问我眼睛严不严重。
“没事,小伤。”
“那你现在在哪里?回家了么?”他的语气有些急促,带着一种命令的味道。
“我在外面。”
他的声音又提高了几个八度,我立马把手机拿远了些,“明洺,你是大脑进水了还是小脑短路了?你现在成独眼龙了,不回家在外面瞎跑什么?”
独眼龙?靠?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亏我刚才还伤春悲秋的想着他!
我言语反击。“哼!就算我真成了独眼龙那又怎样?和你有一毛钱的关系么?若是你有残疾歧视的话,那我就去协会告你!我现在虽然只有一只眼睛好使,可是我却觉得我的眼睛是从所未有过的明亮!谁是白眼狼谁是负心汉,我可一眼就看得出来!”
我把自己想说的话一股脑说完后就挂了电话,然后把电话调成静音后放到挎包里,任他去把我的电话打爆吧!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感觉好像是我的青春期来了。
在其他孩子正直叛逆的时候,我的家庭惨遭变故,那些潜伏在血液里的叛逆因子,也被沉重的现实一下子就击散了。
可是,没有叛逆期的人生算是人生么?在本该任性的年纪,我压抑着那个年龄段该有的本性,让自己变成可以独当一面的小大人。当我有了依靠的时候,那些未能释放的青春,是否会在我身体里重燃?
我虽然是医学院的学生,但对这方面没有研究,所以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我愿意用这个借口,来让自己任性一回吧。
我去星巴克点了一杯黑咖啡,就着黑面包在里面坐了将近一下午。期间我看过手机,手机已经没电了,估计是被他打爆了吧。
服务员一直过来问我需不需要续杯,她可能是觉得我眼角的伤有些触目惊心吧,又觉得我看起来挺寒碜的,每过半小时就要朝我投来同情的眼神。
我被她的关注弄得再也坐不下去了,站起来打算离开的时候,却清楚的透过玻璃门看到刘曼正要推门进来。
好巧!我忍不住鼓了一个掌,她来了的话,我又能和她在这里多混会儿了!正要叫她,跟在她身后的男人突然把手搭在她的腰上,刘曼回眸一笑,两个人的动作看起来已经是十分熟练的程度了。
我下意识的坐下,用包挡住自己的脸。他们坐在我斜对面的位置上,两个人相对而坐,老男人的手,不停的摩擦着她的。
那个男人年纪至少有45了,而且活得不精致,啤酒肚,毛量极少的脑袋,尤其是那口大黄牙……
我无数次想冲出去问问刘曼,这男人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何之前我没听她提过,也没见过!
但我最终还是忍住了,就算要问,也要等她一个人的时候吧,何况,我现在更想找另一个问清楚,那就是唐孜然!
我用包挡住脑袋,叫来服务员买单后就快速离开,跑到外面拦了出租车后,我直接报了唐孜然家的地址。
我猛按门铃,按了许久都不见他来开门,偏偏手机又没电了,我只好蹲在门口守株待兔。
零下十多度的天气啊,我感觉我就要被冻成冰棍了!我往门里靠了靠,心里觉着或许屋里的暖气能把门烤热,那我就能趁机吸取点热度了吧。
想着的时候,我就背对着门紧紧靠着,哪里想到我才靠过去,整个身子就往后翻了。还好我够机智,立马一个后滚翻,姿势完美的站了起来。
一眼就看到了唐孜然,他身上系着一条白色浴巾,发梢还在滴着水珠,正用好奇而充满打量的眼神看着我。
“看什么看?”我一想起刘曼和一个可以做她爸爸的老男人待在一起,火气也一下子就窜了出来。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他说得慢条斯理,然后把门关上。
“哼!”我瞪着他,又觉得这个时候洗澡很蹊跷,莫非,这屋里有其他人,女人?
我一脸嫌弃的看着他,“唐孜然,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你若是不喜欢刘曼,那就别玩弄她的感情啊!她刚才失恋的阴影中走出来,你不仅没拉她一把,反倒把她往更阴暗的地方推,你知不知道……”
我说不出来我看到的画面,可他竟然一脸平静的说,“我和刘曼已经整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