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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第1页）

&ldo;这该你敬婆婆了。&rdo;蔼如提醒霞初说，&ldo;敬我，你是干了杯的；有例在先，不准偷减，一共要干四杯。&rdo;

霞初尚无表示，潘司事急着想替她分辩，不道刚开口说了个&ldo;她&rdo;字，就为蔼如迎头拦了回去。

&ldo;潘二爷，你可别帮霞初。她的酒量我知道。&rdo;

潘司事只好不响；霞初也少不得硬着头皮斟满了酒，谁知意外地出现了&ldo;救兵&rdo;，是李婆婆。

&ldo;我随意喝。&rdo;她向霞初说，&ldo;你也随意。&rdo;

&ldo;是！&rdo;霞初笑逐颜开，响亮地答应：&ldo;听婆婆的吩咐！&rdo;

&ldo;娘，你怎么啦？&rdo;蔼如气鼓鼓地说：&ldo;今天晚上专门跟我作对。&rdo;

&ldo;不是跟你作对。&rdo;霞初用极乐的声音说，&ldo;是婆婆疼我。&rdo;

听这一说，李婆婆非常高兴，大大地喝了口酒。一面夹起潘司事替她舀过来的一枚肉丸，放入口中咀嚼，一面从从容容地说：&ldo;我待人最公平不过，霞初孝顺我，我就把她看得跟蔼如没有两样。人心都是肉做的，人家怎么待我，我怎么待人家。三爷，你说我这话是不是很公道？&rdo;

&ldo;当然很公道。婆婆待人，不讲虚假，这是我一向知道的。&rdo;

这一问一答的弦外之音，在座的人无不了解，但谁也不敢插嘴相扰。不过李婆婆极有分寸，话已点到，不肯再多说半句。洪钧倒是想有所表明，只以不易措词，也就付诸沉默了。

等吃完这顿年夜饭，已到二更时分。望海阁中的作息时间，向来比别家晚，而况除夕通宵守岁，更觉得夜正未央。因而李婆婆、霞初与活司事，都逗留未去；于是洪钧建议，不如到蔼如卧室中去坐。

一进门便觉得气氛异样，颇有了几分酒意的潘司事，脱口说道：&ldo;嘿！真像到了新房里。&rdo;

这句话并未触犯忌讳。洪钧固然希望大家有此感觉；蔼如亦颇珍惜这番布置‐‐特别是那一对洪钧亲自购办，作为代替岁烛的龙凤花烛，每一入眼，便有一种无可言喻的虚荣的满足。因此听到潘司事的话，不由得便娇羞地笑了。

&ldo;你看，&rdo;潘司事悄悄对霞初说，&ldo;蔼如的脸上，也真像新娘子！&rdo;

语声虽轻，偏偏让李婆婆听到了；深看潘司事一眼，想说什么，却终于不曾出口，而且神色间显得有些抑郁了。

霞初急忙推了潘司事一把，示意他语言检点；同时为了扶持那份热闹欢乐的况味，便用兴致勃勃的声音说：&ldo;今晚上该&lso;破戒&rso;了。&rdo;

望海阁中有一项李婆婆所立的戒条：自己人，不管上下都不准赌钱。因为刚立起望海阁这个门户不久，厨子跟打杂的为了赌钱打架，几乎闹出命案，因而以此悬为厉禁。但逢年过节，不在此例，所以霞初有这样的提议。

&ldo;对！一年只有几天开禁，不可错过机会。&rdo;蔼如是想让她母亲高高兴兴玩一夜，便提议掷骰子，因为李婆婆只会玩这个花样。

接着，蔼如取一个大碗、一副骰子摆在圆桌中间；大家团团坐下，唯有洪钧袖手。

&ldo;你怎么不来？&rdo;

&ldo;下人都在吃饭，我代他们伺候茶水。&rdo;

&ldo;不敢当，不敢当！&rdo;霞初笑道，&ldo;快请坐下！我们掷&lso;状元红&rso;，非三爷你来不可！&rdo;

&ldo;对了！&rdo;李婆婆也看着洪钧说：&ldo;你也来试适手气。&rdo;

&ldo;好！&rdo;洪钧一看有个空位正在蔼如旁边，便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