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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第2页）

这句话，使得霞初暂时解消了必须有所表示的窘迫，微笑着站起身来，取出镜盒，准备卸妆。灯的位置摆得不对，镜中暗沉沉地全不分明，因而回头说道：&ldo;潘老爷，劳驾帮个忙，我看不见。&rdo;

潘司事欣然应命，捧着灯站在霞初身后看她拔去簪子，解开发髻，披下来一头动人心魄的长发。

看着镜中从容自如，旁若无人的霞初的神态，潘司事蓦地里省悟，心头涌起无比的自信‐‐霞初已将他伺候妆台的差使，视作理所当然了！如果不是已作了付托终身的打算，如何能出以这样受之无愧的态度？

于是，他放下了灯，一把将霞初抱了起来，面对面问道：&ldo;你嫁给我做老婆，好不好？&rdo;

他的动作和言语，都嫌鲁莽了些；可是霞初并未受惊，只是有些困扰，仿佛他这话说得太早了一点，她还来不及准备答语。

然而，终于还是很快地开了口，是以问为答：&ldo;你不嫌我的出身？&rdo;

&ldo;这话问得多余。我不比洪三爷，我自己可以作自己的主。&rdo;

&ldo;可惜我作不了自己的主。&rdo;霞初答说：&ldo;第一，官司没有了‐‐&rdo;

&ldo;官司不要紧。&rdo;

&ldo;你听我说完。官司我也知道不要紧了。可是还有，倪家到底怎么样，还不知道。再说，我也还有债务。&rdo;

这一番话是当头一棒，打得潘司事嗫嚅不知所答。只是倔强地说：&ldo;我想，总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rdo;

霞初不答，只摸着他的脸，似笑非笑地，神情显得很暧昧。这样的态度倒使得潘司事着急了。

&ldo;到底怎么样，你总该有句切切实实的话吧？&rdo;

&ldo;你要我怎么说？&rdo;

&ldo;如果，&rdo;潘司事很用心地说：&ldo;倪家不追，债务又能了结，那时候你怎么样？&rdo;

&ldo;那时候，&rdo;霞初甜甜地笑道：&ldo;我不就要做潘太太了？&rdo;

&ldo;真的？&rdo;

&ldo;莫非还要我罚咒？&rdo;霞初嗔道：&ldo;你几时见我跟人说过假话？&rdo;

&ldo;喔，喔，对不起，对不起！&rdo;潘司事赶紧赔着笑说，&ldo;凡事太好了，就好像不大容易叫人相信。&rdo;说着，眼睛发直，然后突然放开手，往上一跳，再搂着霞初，吻个不住。

&ldo;不要，不要！当心有人看见，什么样子？&rdo;

&ldo;哪会有人看见；除非是洪三爷或者蔼如。&rdo;

潘司事笑道：&ldo;今天真正是奇遇！洪三爷不要得意；明天我要把我们的事告诉了他，包管他要羡慕我！&rdo;

※　　　　　　　※　　　　　　　　※一清早在廊下不期而遇。潘司事是从半夜起，笑容就没有消失过，而洪钧却不知他有大大的喜事，只当他在笑他，脸上讪讪地，倒有些不大得劲。

&ldo;恭喜，恭喜！&rdo;潘司事拱手称贺，&ldo;终于定情了。&rdo;他忍不住谈自己：&ldo;我也有好消息告诉你。&rdo;

接下来，潘司事谈他的平生第一得意，也是最大得意之事。话说得既急且乱，而洪钧又无法保持平静的心情倾听，因而直到听完，还不十分弄得清是怎么回事。

&ldo;你是说，霞初答应跟你了？&rdo;

&ldo;不是什么跟我，是嫁我！&rdo;

&ldo;什么时候？&rdo;

&ldo;那还早。&rdo;潘司事奇怪地问，&ldo;我刚才不是说了吗，第一是倪家的纠葛要了清楚；第二是她的债务要了清楚。怎么你都没有听见？&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