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那医生眼中似有失落一闪而逝,随后正色道:“我替你抓过猴子……我是说,抓过你干弟弟,你忘了?”
顾胜男足足盯着面前这张脸愣了有五秒钟——
“哦!”她终于想起来了……“钟、医生?”自己应该没记错他姓吧……
顾胜男做出一副恍然大悟样子,同时又小心翼翼地等待这个男人对“钟医生”这个称谓反应,见钟子岩终于微微一笑,顾胜男不由得松了口气——看来她没叫错。
“你是……路老先生朋友?”钟子岩瞅一瞅她,又瞅一瞅那病房门。
顾胜男连忙摆手:“不不不,我……”
她声音突然就卡这儿了。因为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对这位钟医生说明自己和路家关系。总不能说“我男朋友是路老先生私生子,正里头听遗嘱,我这儿等他”吧?
于是她顿了顿,索性就转移话题,问他:“你这家医院工作?”
他点点头。
顾胜男叹:“那真够巧。”
他又笑笑:“对了,你干弟弟呢?怎么样了?”
顾胜男心思还牵方才从病房里传出来那“砰”一声,有些心不焉,怔了怔才意识到他问旺财伤势,这才回神答道:“伤口早好了。”
“……”
“……”
和一个半陌生人闲聊就是这样,不出5句就彻底没话聊了,钟医生估计也忙,彼此都沉默时候,他抬腕看了看手表,“我待会儿要带实习生去视察病房,要不我……先走了?”
“恩恩,再见!”
见他身影正朝着电梯间走去,顾胜男脑筋一转,又突然叫住他:“钟医生!”
他朝她回过头来。眼里似乎带着点……期待。
顾胜男心思却不这儿,自然就没有察觉到,瞥一眼病房门,这才咬了咬唇问:“刚才……病房里是有人砸东西么?”
钟子岩似乎没料到她叫住他只是为了问这事,目光暗了暗,下一秒,没什么笑意地对着她扯了扯嘴角:“路老先生被他太太气得把花瓶砸了。”
钟子岩带实习生视察完病房,回办公室路上碰上了同是路明庭专家治疗组同事,自然被调侃了:“和那美女怎么样了?”
钟子岩把手上资料交给实习生,让实习生先回办公室,然后才没什么表情地反问:“哪个美女?”
“就是坐路老先生病房外那个。”
钟子岩做出一副“有这么个人么”表情,可惜当即就被同事拆穿了:“别跟我说你不记得了,早上咱们离开路老先生病房以后,我明明看见你一直回头看那女,然后你就让我们先走,敢说你不是回头去找那女了?”
同事当他不说话是因为再也抵赖不了,只能默认。实际上,那一刻钟子岩其实是走神了,记忆不知不觉地回到了第一次见她时——
那时宠物医院,这女人穿一身松垮垮衣服,尤其是那条裤子,愣是把人身材比例穿成了五五分,还有她当时鼻梁上那副黑框眼镜,再灵动眼睛前架着这玩意,也绝对会被人误以为是陈腐老古董。
可今天病房外,那女人和他宠物医院里见到形象很不一样,以至于一向自诩为过目不忘钟子岩拉开病房门、第一眼看见她时,他愣是没认出来。
果然应验了那句话——世上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
当然,同时也应验了那句话——男人看女人,第一眼看绝对是外貌,只有对一个女人外貌感到满意,他才会尝试去了解女人心灵美。
对此,钟子岩从不否认,并且他和专家组成员商讨了路明庭手术方案、接待了一个前来复诊病人、带实习生进手术室观摩了一台小手术、终于可以泡杯咖啡休息一下时候,他又不自觉地想起了那个女人。
于是他放下咖啡,从桌上卷宗架子上抽出属于路明庭那一份,拿着它前往路明庭病房。
钟子岩虽然是这么做了,但当他真看见那女人还等长椅上时,他还是不由得愣了一下。
状似不经意走过去,状似不经意地发现了她——
可她没发现他——她正低头玩手机。
钟子岩一切“不经意”显然都白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