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婢子歪头瞧了眼蓝汪汪的天,瞧了眼被灿金色阳光照耀得金光镀边的纯白色棉花状的云。她的眼里好像盛着这个天空。&ldo;因为我有没完成的事。&rdo;
本该是云丹讲故事的时间,最后却变成了小女孩在叙述她短暂年岁里经历过的一切。云丹也直到现在才知道了这个她想要招揽回玖宫岭的女孩的名字。
&ldo;我叫易鹛,父亲是中原人,母亲是月纥人。&rdo;
月纥位于中原以南,是个由众多岛屿组成的国家,也是个因为内战而分崩离析的国家。它现在几乎已经不能算是个国了,而它原先的子民们也早已逃奔东西,大部分逃到了中原,逃到了登州。
沦为了难民。
&ldo;月纥内部原先是很和平的,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岛屿之间不再互通有无,进岛出岛都要经过层层检查。后来我们才知道,国君死后,各个岛屿的岛主都开始争夺王位。&rdo;
大陆以南的海域里,大小星罗棋布,曾经的月纥国君收服各岛首领,建立月纥,与中原建交通商,以谋发展。然国君一死,群龙无首间,又陷入了争权夺利的循环。
&ldo;我们跟随父亲想来中原求生,但是那时朝廷已经关闭了边境通道,我们只能偷渡。&rdo;
海上风浪波涛汹涌,何况是自南向北的长途跋涉。本就是在岛屿上长大的人,怎可能不知道这片蓝色沙漠难以捉摸的性情。临行前他们花费了大量钱财来祭拜海神,祈求阴晴不定的海洋能够网开一面,给一段晴天通途。
海神看起来似乎接受了祈愿,在他们一路向北的航线上,极少有暴风骤雨的糟糕天气给他们的航行增加阻力。一家三口驾驶着特意加固了的渔船,在蓝天白云的陪衬下憧憬着即将到达的目的地。
&ldo;等我们快要到达的时候‐‐那时我们都已经看得见登州码头的影子了。可就那么一小段的距离,居然就刮大风了。&rdo;婢子喉头哽咽,似有千斤重石压在脖颈。
七月份,正是汛期,也是风期。
天昏地暗,风吼海啸,电闪雷声动,浪潮退又回,来时如高墙,墙高有数丈。
河水暴涨,堤坝溃烂,桅杆飘摇折,海船翻滚断,房毁屋尽塌,尸陈海茫茫。
&ldo;……这就是那一次的鸿江大水。&rdo;
姑娘沉默良久,抬头。盛着头顶天空的眼睛里,现在盛着泪。
风雨过后的日子里,海面就像现在的天空一样平静,一样湛蓝。
&ldo;雨停以后的天特别美。&rdo;她哽咽着,却和方才的云丹一样,强装镇定,&ldo;你应该也知道那次大水后多了很多登记在册的难民吧。我就是其中之一。&rdo;
水患吞噬了很多人的性命,却也给了很多人新的生命。
如果没有那一次的洪水,易鹛的父母便不会丧命,她的家就还完整。可若没有那一次灾难,他们到达登州以后只能以非法的身份苟且偷生,一家人能否谋得温饱都是个问题。
&ldo;真不知道自己算是幸运,还是不幸。&rdo;
易鹛苦笑着,眼眶中积蓄已久的热泪终究突破禁锢滚落下来,滴在手背上时却已然是寒凉如冰。
倒也让她回过了神。
云丹虽一直失神般的望着前方,但眼角瞥见对方低下头去悄悄揩泪,便知故事已经讲完,&ldo;你可以哭出来的。&rdo;她也没有去看她,只柔和地说道。
小姑娘摇了摇头。&ldo;不可以的……九爷说了,&lso;不能在别人面前哭,因为那样会让人瞧不起。&rso;&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