囿于年龄与见识,当时的云丹真的就字面上的以为云居此名是因其父母的喜好,直到后来少女渐渐成长,偶然在浩瀚书海中寻得一本《茶经》,才知道&ldo;云居&rdo;原是茶名。
这该是多么喜茶的一家人啊。
&ldo;姐姐指什么?&rdo;云丹没有想太多,不知为何,每次来见这位云居姐姐时,她似乎总会忘了自己一开始来此地的原因。
对方轻声笑了,左手依旧停在茶丛上方,脚步移动时,掌心指腹随移动而掠过茶叶挺翘的叶尖,传来□□的感觉。&ldo;当然是你自己心里想的啊。&rdo;再走几步后,她与云丹之间就已隔了一方小小的茶丛。&ldo;虽然我不会探知,现在也看不见东西。&rdo;
&ldo;姐姐……&rdo;
&ldo;但是你会出现在这里就足以说明,你想逃避一些东西。&rdo;渐行渐远的云居熟练地穿过茶田,走到了自己的砖砌小屋的门口,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ldo;你们啊,总想逃个清静。&rdo;
云丹愕然,&ldo;你们?&rdo;
&ldo;在你来的前一步,有人后脚刚刚踏出这里。&rdo;云居显然已对自己的居所十分熟悉,失明的双眼完全没有给她的行动造成任何的不便。她推开屋门,然后转身向着还愣在原地的云丹,远远地,隔着早间一层朦胧的光,抿唇轻笑,&ldo;进来说话吧。站着累。&rdo;
屋内十分敞亮。
窗边的小圆桌上摆着一套简单的茶具,桌子旁边就是煮水的小火炉。水壶盖子在蒸气的作用下时不时的动着,与壶身碰撞出清脆的声音,杂糅在泉水沸腾的噪音里。
二人相向而坐,云丹绷直了身子,像是故意要把自己藏在墙壁遮挡下的阴影里一样。她对面的云居却很自然的双手放在桌面上,左手掌心摊开在从窗户外面照射进来的阳光下,就像云丹一开始站在茶田边时做的一样。
只是与她不同,那温暖的光芒在对方手里时总觉得要温驯许多,任凭手掌如何翻覆,都不曾暗淡消散。
许久云丹才发现,对面人的手心匀有薄薄一层元炁。
斗笠已经被摘下搁在了一边,云丹凝视着对面人镀了一层柔光的侧脸,凝视那上面此刻愈发明显的旧日伤痕,尽管只剩了条浅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疤。
她还记得那件事,云居为了营救归海摔下断崖,虽然有了树林的缓冲没有生命大碍,但双眼却在坠落时被凌乱的枝杈划伤,再也看不见东西。这件事情在当时还引起了不小的争议,关于此次救人是否值得的争议。
那时云丹刚刚经历了父亲亡故,重回玖宫岭后整个人都已经不是原先的样子,倒是与那些执着于衡量&ldo;当前价值&rdo;与&ldo;长远价值&rdo;的&ldo;理智者&rdo;有了很大不同。
她从来不对云居的所作所为做出对或错的判断,只是在这位大姐姐自己也一度悔恨于救人行动时,轻轻地抿茶,&ldo;这孩子好像很喜欢你啊。&rdo;
大约是女性天生的母爱,在真正触即当事人时云居再多的懊恼悔恨都化成了满腔的心疼,对方不过是轻轻提了这句话,她自己就能滔滔不绝地讲出一大堆关于那个自己救下的孩子的事情,即便所知有限,竟至讲重复了也不自知。
云丹当时就笑出了声。
&ldo;诶?&rdo;正说到兴头上的云居被这笑声吓得愣了一下,想要眨眨眼睛,动了一下眼皮便感觉到了眼球处传来的针扎般的疼痛。&ldo;嘶‐‐怎么了啊?&rdo;
&ldo;你都这样了,还悔个什么啊。&rdo;
&ldo;怎么不喝茶?&rdo;
云丹回过神来,拿起面前半球形的小木杯子,端详了半晌,才将里面微烫的茶水饮下。&ldo;这杯子的造型还真是别致。&rdo;饮完还不忘叹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