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的女子仿佛一道明媚而温暖的阳光,照亮了被天灾人祸折磨的已经失去希望的人们的心底,那久违了的希望,犹如一粒种子悄悄的萌芽了。
&ldo;刘都尉!&rdo;在队伍前面的一名校尉摸样的人,示意与自己并辔而行的刘虎注意道路两旁,那些忽然冒出来的人群。
刘虎早就看到了这些面容枯槁,发如乱草的流民。他对身边的袁军校尉点了点头,说道:&ldo;无妨,只是些流民罢了。&rdo;
那校尉姓田,闻言细细打量了一番,叹息道:&ldo;早就听说这两年徐、扬大饥,却没想到会如此严重!这些人看着真是可怜。唉,这乱世之中,人命真是贱如蝼蚁。&rdo;
&ldo;是啊,不光是大旱,这些年徐州兵灾不断,老百姓哪儿有活路!还是俺们荆州好,尤其是南阳,田大哥你可别不信啊,到了南阳你看了便知!&rdo;刘虎拍着胸口,信誓旦旦地说着南阳的种种好处。
田校尉只笑眯眯的听着,若是听到感兴趣的地方,便插嘴问上几句。
正说话间,突然一阵北风吹来,一片乌云从北方天际急涌而至,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见一道道闪电在乌黑的云团之间闪现,紧接着滚滚雷声,如同在耳边炸响一般。刹那间,狂风大作,乌云布满了天空,豆大的雨点从天空中打落下来,打得地面烟尘四起、啪啪直响。又是一个霹雳闪过,震耳欲聋。一霎间雨点连成了线,哗的一声,大雨就像塌了天似的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倾倒下来。
刘虎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并没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暴雨而慌乱,他镇定自若的在马背上直起身子,抬手遮在额前,举目向附近眺望。
&ldo;走!去那边!&rdo;刘虎伸手一指,一马当先,向那处房屋奔驰而去。
风夹着雨点,抽打在人的脸上生疼,穿着袁军服饰的骑士队伍争先恐后地追着刘虎而去,而一身黑衣外罩明光铠的南阳兵,则依旧保持着严密的队形,将那辆马车围护得密不透风。
待刘虎到了房屋近前,才发现此间的房屋多半已毁于战火,唯有一件小小的偏房,尚可避雨。不过院落挺大,烧的焦黑的墙壁上,还隐隐能看到一些已经干涸变黑的血迹。
&ldo;让兄弟们护着马车过来!&rdo;刘虎翻身下马,冒着瓢泼大雨,在废墟间仔细探查了一遍,确认此处安全之后,招手下令道。
不多时,被雨水冲刷得愈发清亮的马车,在车夫的驾驭下小心地驶入了院子。
刘虎亲自动手,带着兄弟们将偏房打扫干净,然后拉起帷幕,请甄氏下车小憩。
&ldo;看这样子,一时半会还停不下来啊。&rdo;田校尉有些担心的问道:&ldo;只怕今天到不了任城了吧?&rdo;
刘虎抬头看看天色,安慰道:&ldo;时辰尚早,等雨小一些就可上路,应该不会耽误的。&rdo;
&ldo;都尉,不好了!&rdo;在院子外面巡哨的骑兵大步走了过来,对刘虎说道:&ldo;有一群溃兵向这边过来,看样子有七八百人!&rdo;
刘虎和田校尉听了悚然一惊,对视一眼,纷纷招呼部下警戒。
站在废墟的高处,刘虎打眼一看,心中顿时更沉重了几分,只见田野间密密麻麻的冲过来许多乱兵,不少藏身在树林或草丛里的流民被他们驱赶出来,拳打脚踢,甚至拔刀劈砍!哭喊声,哀求声,在风雨声中听起来是那么的无助,那么的悲惨。
&ldo;刘都尉,怎么办?&rdo;田校尉虽然官职比刘虎高,可临行之前早就被上司交代,要听从刘虎安排,此时形势危急,他不由望向刘虎,大声发问。
刘虎皱着眉头紧张地思索着,这里地势平缓,唯有此处废墟尚可凭借,若是匆忙逃走,在这大雨天中,反倒跑不快。
&ldo;请田大哥带兄弟们守住偏房,我和南阳兄弟去冲杀一阵。&rdo;刘虎当机立断,大声指挥着兄弟们骑上战马,准备列队。
田校尉张了张口,却最终没说什么,只是重重地点头,便带着部下将偏房周围保护起来。
雨随风势,如鞭如狂。这片矗立在平原中的废墟,成为乱兵眼中唯一可以栖身的所在,他们乱哄哄地叫嚣着,诅咒着这该死的老天,踢打着骨瘦如柴的流民,向这处院落撒腿狂奔。
忽然,晦暗地天际闪过一道雪亮的闪电,尚未等炸雷声响起,就见一队黑色衣甲的骑士队伍,从院落的残墙断壁之间冲杀而出!那明晃晃的护甲被闪电照耀得极为刺目,寒光闪烁的刀锋,仿佛劈开了雨幕,挟带着风雷之声,宛如下山猛虎,直直地冲入了乱军之中!
手起,刀落!飞溅的鲜血喷洒而出,落在雨水汇集成的水洼中,很快染红了这一洼泥水。
马蹄沉重,刀锋雪亮。乱兵们被迅猛出击的南阳骑兵打懵了,傻眼了,然而同伴的惨叫声,金戈相击的撞击声,让他们猛然醒悟过来。
虽然不知道这队凶神恶煞般的骑兵是什么人,但看着不到百骑,杀了他们,抢了战马,说不定就能逃的更远了!
这个念头,在无数人心中泛起,他们叫嚷着,咒骂着,给自己和同伙打气。越来越多的溃兵向这里涌来,凭借最后的勇气和对生的希望,向刘虎等人发起了攻击。
形势急转直下,野地泥泞,战马提不起来速度,冲撞之力便无可凭借,来回冲杀了几次之后,被雨水打湿了重重铠甲的刘虎,喘着粗气,抬手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