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彦今今天上门的时候带了一束碎冰蓝玫瑰,递给周茉之后就忙着去厨房料理还活蹦乱跳的鱼虾,周茉当时在看书,随手就把它放在了书房,一直没有动过。“有什么特别的吗?”周茉知晓自己一定是错过了点什么,但面上却没表露出慌张,十分淡定地反问他。惊喜说出来就会变成干巴巴的咸鱼,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但郭彦今这会儿拿不解风情的周茉毫无办法,只能挑眉反问她:“花在哪?我拿给你,你自己看?”“书房。”当郭彦今抱着那束碎冰蓝玫瑰款款朝她走来的时候,周茉有一种在演偶像剧的错觉,毕竟这样一个身高腿长颜好的男人,生活里其实真的很少见。然而经过刚刚那一出,其实她对花束卡片的内容有所预估,因此完全没有偶像剧确认心意桥段的那种惊喜感和真实感,她的灵魂好像从身体中抽离出来,平静地在空中俯视这一场戏剧。“告白需要单膝下跪吗?我个人感觉这种仪式感还是留给求婚?”郭彦今一开始还能像平时一样游刃有余地和她调笑,当他真的走近她,将花束双手递给她的时候却赧然无措地笑了,声音是他自己都没想到的真诚和热烈,“我本来想很酷地等你自己发现卡片和里面的礼物,没想到装逼翻车了我刚刚还以为你没有拒绝我是同意的意思,没想到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好吧,耍酷失败了。我现在只想踏踏实实地和你说话。”“小茉莉,我喜欢你,我也能看出你对我有好感。我们在一起好吗?”直视着那双深情的狗狗眼,周茉的心跳漏跳了半拍,但也仅仅是半拍。她垂眸盯着玫瑰花上那张没有打开的卡片,还有花束边上透过包装的边角就猜出是哪个品牌的首饰盒,深觉身体里浪漫的阀门好像被理智狠狠地关上了。她的唇边浮现一个很浅的笑容,果断但坚定地摇头:“抱歉。”如果是其他人,周茉也许会收下这束花,但对象是郭彦今,她不得不反复权衡利弊,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太过错综复杂。周茉大概猜到郭彦今应该是出于方羡的原因才蓄意接近她的,超市那次她试探过他,他也没有否认他之前目的不纯这件事。而且郭彦今至今仍然不知道她十分清楚他那段悲惨的过去,也许他希望拥有崭新的未来,并不希望身边的人知道他的过去。更何况还有他的职业,她虽然没有偏见,但确实谈不上喜欢。毕竟谁会喜欢另一半每天都喝得醉醺醺的呢?阻碍实在太多,那一点点心动并不足以让她去跨越这些障碍,换一个人对她来说更加便捷。想到这里,周茉简直要被自己的冷血和残忍逗笑,她确实不够恋爱脑,总是在两性关系里权衡利弊,吝于付出。“为什么?”郭彦今整个人都僵硬起来,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会遭到拒绝。周茉在他看来是有一点刻板的,并不是那种会和没有好感的人接吻的性格,他本以为已经十拿九稳。周茉斟酌了好一会儿,不知道怎么说才不会伤害到他。在无意间瞥见他支离破碎的眼神的时候,才意识到拖延找借口的每一分一秒都是在伤害他。“我可能还在上一段恋情的阴影里,我怕现在谈恋爱会让对方变成前男友的替身,这对他来说并不公平。”周茉拿了最浅显的一个理由出来。大概是她心底始终对他保有一点儿怜悯,换别的人她未必会觉得这是个问题,但放在郭彦今身上,她就道德感爆棚地认为不能欺瞒他。“我不在乎,能替代方羡是我的荣幸,我可能还会忍不住去他面前炫耀。”郭彦今对自身的魅力十分自信,他并不觉得他只会做一个替代品。“可我在乎。”周茉对郭彦今的固执感到头疼,情绪复杂地盯着他,咬咬牙终于狠下心开口:“而且如果我认识你比你认识我早得多呢?早十多年前的那种早法,你还会想和我在一起吗?”这话一出双方安静下来,放轻呼吸默默地观察对方的反应。郭彦今长而密的睫毛轻轻扇动,好半晌才露出一个懒散的笑容:“我出狱的时候查过,发现一直给我寄钱的是你。”他的笑容收敛了一下,伏低身子较真地盯着她,“我承认,我一开始认识你的时候,你是定期寄钱的神秘人和方羡女友的身份。我还以为是方羡怕我死在牢里才指使你给我寄钱,后来我发现原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我很想知道,小茉莉你是怎么单方面认识我的?”那双琥珀色的瞳孔里深深倒映着她的身影,像是要把她刻进眼里一样较真。周茉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她没想到原来郭彦今一开始就知道她是给狱中的他寄钱的那个人。她和方羡之前打哑谜一样努力地想维护郭彦今的过去,原来都是无用功,当事人早就知道她的知情。事已至此,周茉干脆和他到客厅沙发上坐了下来,长话短说地交代了关于时佩的那一段经历。郭彦今对这样的缘由感到荒诞又悲哀,扶着额头缓了半天才开口:“怪不得,你总是欠了我人情一样对我好,让我摸不着头脑。可是其实这一切因果是我自己造的,和你们又有什么关系呢?”周茉不知道怎么表达时佩对她而言的意义。在青春期对人生感到迷茫和困惑的时候,对不那么被母亲全心全意爱着的自我怀疑的时候,那些数不清的时刻,是时佩作为姐姐和朋友,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郭彦今默默地消化完,情绪也低落下来,扭过脸用深沉的视线望着她,声音也变得艰涩起来:“所以周茉你会介意我坐过牢吗?你拒绝我是不是也有这个原因在?”之前还开朗的人顷刻间就被现实泼成一只湿淋淋的落水狗,周茉沉沉地叹了口气,平静又直白地回望他,用柔软目光轻柔地抚慰他:“如果我介意,我想我们不会坐在这里,我也不会和你接吻。”郭彦今已经独自在暴雨中龃龉独行了太久,工作和过往其实都是他内心里隐隐的那根刺。突然有一个人知晓所有的一切,不带异样的眼光注视着他,温柔地安抚他。他身上防备的倒刺瞬间瓦解,彻底陷入这样平静的温柔里。如同有人为雨中狼狈的他撑开了一把伞,郭彦今的视线再也没办法从这个人的身上移开。而他本人也随着视线一起黏连到她的身上,沉重的呼吸喷薄在她的脖颈,激荡起一片涟漪。他用吻一点点感受她细腻的肌肤,分享她的体温和脉搏跳动,同时将自己身上的皂香味道分享给她。爱意滋生的情欲燃满了那双眼睛,他仰头去寻找她的眼睛,声音里是明显的哀求:“暂时不想在一起也没关系,我可以等你。肉体关系我同意,我现在想要你,好不好?”好感也好,怜悯也罢,他实在太冷,太渴望这样的温暖了,他要不顾一切地抓住她。周茉对他的转变感到惊愕,头疼地劝慰他:“你可能等不到结果,我觉得我们还是算了。”她突然意识到郭彦今的举动像是把她当成了救命的稻草,她的目光暗含隐隐的劝诫,“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我不是你的救赎,只有你能救赎你自己。”郭彦今任性地拒绝听见后面的说辞,准确地用吻封住了那张张合的粉唇,舌尖强势地袭进她的嘴里,逼迫她加入这个狠厉的吻中,像是获取生命力一样汲取她嘴里的那一点甜。46明明空调持续为屋子输出冷风降温,沙发上那对男女却像是被架在火上持续地烤,黏连的情愫随着汗意透过毛孔释放,磨人的潮热彻底携裹他们持续翻涌。床品见人品,如果说方羡在床上大部分时候尊重对方意愿,称得上绅士,那么郭彦今就是一头彻头彻尾的暴烈野兽。他的领地意识很重,动作也带着一股疯劲,总是收不住残暴的獠牙,克制不住地在她身上留下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