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阳有些愕然,&ldo;教授,怎么了?你不舒服吗?接着吃饭吧。&rdo;
高华没吱声,摇了摇头,扔下吃了一半的饭,径直走进楼上的实验室。柯阳知道只要他进了实验室,绝对是雷打不动,任何事情都不能让他分心,所以,柯阳只能等着。
晚上十点多,柯阳听到高华出来关门的声音,他急忙上楼,看见高华坐在最高一层的台阶上,轻轻合着双眼,一副沉思的样子。
柯阳小心地问他:&ldo;教授,你,你没事吧?&rdo;
高华没睁眼,嘴里说:&ldo;小柯,我没事,你休息去吧,我想静静地待一会。&rdo;
&ldo;那,晚上没吃完的饭我给你热一下吃吧?&rdo;
&ldo;不用,我不饿。&rdo;
柯阳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回到自己的房间。又过了好一阵,他才听到高华下楼进屋的声音。
接下来的几天,高华又接到几次电话,从高华讲话的语气上看,这些电话和那天晚上的电话都是同一个人打来的。虽然高华讲话的声音很低,柯阳听不清楚,但和前面不同的是,高华讲话的语气越来越激烈,最后一次似乎和对方争吵起来。
柯阳感到忧虑,但有了以前的经验,他没敢去问什么。这一次高华接完电话回来,他看到高华脸色铁青,眉头紧锁着,半天没有恢复常态。
柯阳十分担心,&ldo;教授,出了什么事吗?&rdo;
高华感到自己的失态,他勉强笑了笑,&ldo;噢,一点小事,没关系,忙你的去吧。&rdo;
&ldo;教授,不管出什么事,我都和你在一起,您一定要多保重!&rdo;柯阳坚定地说。
&ldo;谢谢!&rdo;高华深情地拍了拍柯阳的肩膀。
柯阳有一种不祥的预兆,虽然他不知道是什么,但这半年多来与高华建立起的如同父子般的情感使他下定决心:如果高华有什么危险,一定要尽力去保护他,哪怕是用自己的生命。
又过了两天,其间那个令高华不快的电话没有再来。第三天上午,高华又应邀去一所学校讲课,他出门后,柯阳把房间拾缀清楚,正准备去庭院浇花,电话铃突然响起。家里的电话一般是高华亲自接,即使高华不在,回来后也可以查看来电显示,柯阳原本不必理会。但电话铃声锲而不舍地响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柯阳忍不住接了起来,
&ldo;喂,&rdo;柯阳小声地问道。
&ldo;今天我不想和你吵架,你听好了,&rdo;对方显然没听出柯阳的声音,继续说道:&ldo;我们是签了合同的,其它暂且不说,这违反协议的事,可是不讲信用的表现。再说你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许多事别那么认真,赚一大笔钱到处玩玩多好,何必转不过弯子来呢?你说是吗?&rdo;
柯阳呆了一下,刚想回答。那人的语气沉了下来,&ldo;其他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今天是星期二,希望你在周末前把所有的数据资料和机器送来。大家朋友一场,如果你觉得价格有问题,我们好商量。但是请你记住,要是你毁约的话,一切后果由你承担,到时候可不要怪我没有事先警告过你。&rdo;
&ldo;咔嗒!&rdo;话筒里没有声音了。柯阳一楞,赶忙大叫:&ldo;喂喂喂,你找谁啊?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rdo;
听筒里传出的只有断线后的忙音声,柯阳放下电话。直觉告诉他,这个通话者应该就是前几次打电话给高华的人,两天没挂电话来,今天的口气颇有点最后通牒的味道。
中午高华回到家里,柯阳把上午打电话人的语言口气一字不漏地转述给他。高华阴沉着脸,走到窗前静静地看着远处,好一阵才自言自语道:&ldo;看来是要去做个了断。&rdo;他转头对柯阳说:&ldo;小柯,你下午到市区航空售票处给我买一张明天到云州的机票,要上午起飞的那一班。&rdo;
柯阳答应着,马上又问高华:&ldo;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rdo;
&ldo;不用了,我一两天就会回来。&rdo;
翌日,柯阳把高华送到市内机场专线车车站,看着高华登车离去后,他在街上的书报亭站了一会,买了两本杂志就匆匆赶回来。柯阳的安排是:把高华走前凌乱的屋子收拾好,再给院子里的花草浇浇水,最后叫人送一瓶新的液化气来。现有的这瓶早上打火时已经奄奄一息,差点耽误了高华吃饭。办完这些事后,柯阳想回姐姐姐夫那去住一个晚上,他已有好一阵没看见姐姐姐夫了,平时电话联系也少,不知最近怎么样。顺便带一些钱给他们,小外甥正在长身体,自己这个做舅舅的,可得经常买些东西给他改善改善。
柯阳盘算着走进高华的房间时,忽然发现桌子上有什么东西反光,走近一看,是高华的那串钥匙。糟了!定是高华临走时太过匆忙落下的,柯阳反射似地抓起钥匙就往外跑,走了两步才想起高华今天是去出差,这会儿说不定已经上了飞机,怎么着也别想追上他。柯阳笑了一下,摇摇头,把钥匙放回桌上。反正自己明天上午就回来,高华回滨城后能进门就行了,柯阳想。
他正要转身去做别的事,猛然间一个莫名的念头涌现出来,阻止了他的行动,令他在原地无所适从。他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念头,只是觉得它越来越强烈,柯阳呆呆地站在那里,极力想分辨出它的来源和面目。但这个念头仿佛在他的大脑里和他捉迷藏,好几次,他似乎要抓住了,但又被它隐进了迷茫浩渺的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