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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智慧种族的退化（第1页）

头顶的天空像覆盖着一层污浊的玻璃，暗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随时会坍塌下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铁锈味，偶尔夹杂着腐烂植物的气息。远处，十几个衣不蔽体的人影在废墟间摇摇晃晃地行走，他们弯着腰，像秃鹫一样在瓦砾堆中翻找着什么。

"这是。。。大灾难后的一百年？"李默用气声问道，喉咙发紧。他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萨拉姆缓缓点头，他古铜色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忧伤。"是的，这就是人类文明开始倒退的时刻。看看他们的眼神。。。那里面的光芒正在慢慢熄灭。"

李默小心翼翼地在废墟中穿行，每一步都像是在走钢丝。破碎的玻璃在他脚下发出清脆的碎裂声，锈迹斑斑的金属碎片刮擦着他的鞋底。一块歪斜的路牌上依稀可见"第五大道"的字样，但那些字母已经被酸雨腐蚀得面目全非。

"真奇怪，他们好像看不见我们，"李默观察着那些游荡的人影说道。一个满脸污垢的男人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甚至没有转动一下浑浊的眼球。

"这只是历史的投影，"萨拉姆解释道，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超然，"我们就像是时间长河中的观察者，无法改变任何事情。"

李默走近一群蜷缩在废弃地铁站入口处的人们。借着一堆燃烧的垃圾发出的微弱火光，他能清楚地看到这些人的状态：他们的皮肤因长期营养不良呈现出病态的苍白，眼窝深陷，目光呆滞。更令人不安的是他们的交流方式——支离破碎的音节，含糊不清的咕哝，像是退化到了语言形成之前的阶段。

"这怎么可能？"李默难以置信地摇头，"短短一百年，人类就。。。就退化成这样了？"

萨拉姆叹了口气，呼出的气息在冰冷的空气中形成一小片白雾。"大灾难带来的不仅仅是物质文明的崩溃。核污染、极端气候、食物短缺，这些都在摧毁人类的身心。但最可怕的是绝望——当人们失去希望时，退化就会像传染病一样蔓延。"

在废墟的一角，李默注意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坐在一堆瓦砾上。他手中捧着一本封面破损的书，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只是机械地扫过书页，仿佛那些印刷的文字已经变成了无意义的符号。老人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边缘，发出沙沙的响声，那动作近乎虔诚，却又带着某种说不出的悲伤。

"知识。。。正在消逝，"李默喃喃自语，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萨拉姆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痛惜："是的，文字正在变成神秘的符号，科学在蜕变为巫术，历史化为传说。几千年的人类智慧，正像沙漏里的沙子一样流失。"

李默无意中踩到一块破碎的玻璃，感到脚底一阵疼痛，他低头向地上望去，场景突然扭曲变换，当他回过神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原始的部落中。几十个用兽皮和树枝搭建的帐篷散落在一片开阔地上，周围是郁郁葱葱的森林。空气中弥漫着烤肉和篝火的气息，混合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

"这是大灾难后的三百年，"萨拉姆说，"看看周围，人类已经退回到了新石器时代的生活方式。"

帐篷之间，一群衣着简陋的孩子正在追逐嬉戏。他们赤着脚，在松软的泥土上留下一串串小脚印。其中一个男孩蹲在地上，用一根树枝在泥地上划着什么。李默好奇地走近，看到那些痕迹竟然隐约组成了一个似曾相识的符号。

"有趣，"萨拉姆若有所思地说，"那个符号，你认出来了吗？那是古代汉字日的变体。虽然这个孩子可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人类的集体记忆似乎以某种方式保存了下来。"

李默感到一丝希望在胸口升起。"所以，不是所有东西都失去了？我们还有机会？"

萨拉姆露出了自从见面以来的第一个微笑："生命总是充满奇迹。即使在最深的黑暗中，希望的种子也在等待发芽的时机。"

他们继续观察着这个原始社会。李默惊讶地发现，这里的人们看起来比之前在废墟中见到的更有生气。他们有组织地外出狩猎，会制作精巧的陷阱，甚至发展出了简单的音乐和舞蹈。一个年轻女子正在用骨针和兽筋缝制衣物，她的动作熟练而优雅，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这是一种适应，"萨拉姆解释道，声音里带着赞叹，"在资源匮乏的环境中，简单的生活方式反而更容易存活。这些人找到了与自然共处的方式。"

李默想起了自己生活的世界：林立的摩天大楼，川流不息的电子设备，复杂的社会规则和无休止的竞争。"也许。。。我们现在的生活太复杂了？"他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困惑。

萨拉姆没有立即回答。他望向远处的森林，那里的树冠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每个文明都有自己的道路，"他最后说道，"关键不是选择简单还是复杂，而是要在发展中保持平衡，既要向前看，也要记住来时的路。"

萨拉姆一挥手，场景再次流动，这次他们来到了一个临海的村落。咸腥的海风扑面而来，带来了几缕水手们的歌声。李默惊喜地发现，这里的人们比之前见到的更加开化。简陋的木质码头边停泊着几艘渔船，村子里有规整的农田，甚至还有一间类似学堂的建筑。

"这是大灾难后的五百年，"萨拉姆说，"在某些适宜生存的地区，人类正在重新攀登文明的阶梯。"

在学堂前的空地上，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在给一群孩子讲故事。虽然他使用的词汇依然简单，但李默能从他的手势和表情中感受到一种智慧的力量。孩子们围坐在他身边，眼睛里闪烁着求知的光芒。

"看那边，"萨拉姆突然指向远处的海滩。李默顺着她的手指望去，看到潮水退去后的沙滩上零散地躺着一些奇怪的物品。

他们走近查看，李默认出那些是古代文明的遗物：锈迹斑斑的机械零件、布满裂纹的显示屏、一块伤痕累累的太阳能板。这些曾经代表着人类智慧巅峰的物品，现在就像是被时间冲上岸的贝壳，静静地等待着被人发现。

"他们知道这些是什么吗？"李默问道，看着一个年轻人蹲在太阳能板旁边，好奇地抚摸着它光滑的表面。

萨拉姆摇摇头："对他们来说，这些只是海神送来的神秘礼物。但是。。。"他的声音突然充满希望，"看看那个年轻人。"

李默注意到那个年轻人正小心翼翼地清理着太阳能板上的沙子和贝壳。他的动作很轻柔，仿佛在对待一件珍宝。突然，一缕阳光穿过云层，照在被擦拭干净的表面上。太阳能板发出了微弱的蓝光，年轻人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被某种神奇的力量吸引住了。

"这就是希望，"萨拉姆轻声说，"即使在最黑暗的时代，人类的好奇心和创造力也从未真正消失。它们只是在等待，等待被重新唤醒的那一刻。"

李默深深地吸了一口带着海腥味的空气。他突然明白，文明的进程并非一条笔直向上的线。它会有起伏，会有跌落，但只要保持对知识的渴望和对未来的希望，人类就永远有重新站起来的可能。

"那么，"他转向萨拉姆，声音坚定，"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

萨拉姆的眼神变得锐利："保持警惕。高度发达的文明表面上看起来坚不可摧，但实际上可能比原始社会更加脆弱。你们需要在追求进步的同时，也要保持对基础知识和生存技能的传承。"

李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脑海中已经开始形成一个计划。"我明白了。我们需要建立一个知识保存系统，就像古代的图书馆一样，确保即使在最坏的情况下，人类的智慧火种也不会熄灭。"

"是的，"萨拉姆赞同道，"但更重要的是培养人们的适应能力和创造精神。因为在面对未知的挑战时，这些品质比现成的知识更加珍贵。"

远处，夕阳正在地平线上缓缓下沉，将整片海面染成金红色。渔船正在返航，船上的渔民唱起了古老的歌谣。那旋律虽然简单，却充满了力量，仿佛承载着人类不屈的意志，在时光的长河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