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联军以压倒之势,兵临巴黎城下。马尔蒙率领那支七零八落的部队,走投无路,不得不于30日签署了投降书。次日,联军进入巴黎。路易十六幸存的长兄普罗旺斯伯爵被宣布为法兰西国王,号称路易十八。1814年战役就此告终。
与此同时,已着手向东进行军事冒险的拿破仑于29日获悉马尔蒙与莫蒂埃在香槟地区惨遭失败,这才认识到由于未能对巴黎采取充分的防护措施,已经铸成大错。但他觉悟得太晚了。他取道特鲁瓦实行强行军,于30日晚抵达巴黎以南十二英里的儒维西(今为巴黎郊区,在奥利机场正南)。在这里他得知巴黎已于几小时以前投降,联军比他抢先了一步。他精神彻底崩溃,无可奈何地南退三十英里,撤往枫丹白露。4月2日巴黎的元老院和立法院宣布拿破仑业已退位。
但他并不甘心就此罢休。他仍旧拥有达九千人的忠实的近卫军,尽管经过长途跋涉已疲惫不堪,他依然打算率领他们进军巴黎。科兰古和元帅们(贝尔蒂埃、内伊、乌迪诺、麦克唐纳、蒙塞和勒费弗尔)坚定地向他指出这只不过是一种无谓的牺牲。拿破仑终于让步,同意退位。但提出拥立年幼的儿子,并由皇后摄政。联军拒绝了这一条件。最终于4月11日正式批准并为枫丹白露条约所确认的退位令根本就没有理会这一点。前几天,苏尔特也在图卢兹向威灵顿投降。
人们不能不叹服拿破仑在1814年初继续进行这场力量悬殊的斗争的勇气和决心。他使出浑身解数,才勉强将十万人投入战场,到三月的第一周,比罗增援布吕歇尔之后,联军与法军的兵力对比三比一还有余。就像一名孤注一掷的赌徒,拿破仑希望在战场上取得一场决定性的胜利,以强迫联军接受自己的条件。整个二月份,他本来随时都可以谈判一项合理的和平解决办法,而且有可能保住他的帝位。事实上,2月5日在塞纳河畔夏蒂荣即已开始和谈,其间曾暂停一周,后一直进行到3月19日。干练多智的维琴察公爵科兰古担任他的谈判代表,但每当科兰古与联军代表达成一项合情合理的协议时,拿破仑都予以否决。随着战场上一次次胜利,拿破仑的态度就变得愈益强硬,他始终坚持荷兰和意大利是法国不可分割的领土,不能割让。自然联军难以接受这种过分要求。
从军事观点来看,1814年战役是一项令人惊异的成就。拿破仑以维克托和乌迪诺牵制施瓦岑贝格,而在蒙米赖地区对布吕歇尔实施快速打击,的确是一大战略杰作。然而,由于维克托无能,他又不得不匆匆杀回塞纳河下游,以挽回颓势,另一方面,两星期后,拿破仑向北追击布吕歇尔远达拉昂则是一大战略错误,因为它使通往巴黎的道路陷入毫无防护的状况。拿破仑以巨大的代价换来的&ldo;皮洛士式的胜利&rdo;[译者注:希腊国王皮洛士公元前279年以极大牺牲打败罗马军队。]是经不起这种损失的,而联军却可以承受类似损失。拿破仑最后孤注一掷,试图与默兹河和摩泽尔河的守军会合,这无疑是一个致命性的错误,以致最后输绰了战争,丧失了帝位。
人们很难说在1814年战役中拿破仑的元帅们有什么出色表现。但是,这些元帅们之所以缺乏独立执行任务的能力,主要是由于拿破仑自己平时对待和训练他们的方法造成的。正如3月6日拿破仑写给约瑟夫的信中哀叹的:
没有人比我更倒霉,在特鲁瓦我留下一支出色的部队和出色的骑兵,但却缺少灵魂……更糟糕的是虽有一位军长,却是一个病夫。
他把问题归咎于麦克唐纳,因为在关键时刻他的身体垮了。
指挥青年近卫军和老近卫军的内伊与莫蒂埃绝大部分时间都在拿破仑的眼皮底下活动,因此没有多少犯错误的机会,但他们并不出色。奥热罗在里昂独当一面,但他因循怠惰,死气沉沉,拿破仑对他深为失望。2月19日拿破仑曾给陆军大臣写信说:
告诉奥热罗,让他不要老是想着已经五十六岁,而要记住卡斯蒂利奥内的辉煌时刻。
除贝尔蒂埃以外,奥热罗在现役元帅中年纪最大。在这次战役中最有成就的元帅也许要数最年轻的马尔蒙。不幸的是当普军夜间对他突然袭击时,他所率领的军队惊慌失措,四散逃命,马尔蒙似乎对部队完全失去了控制。最后于2月30日不无耻辱地签署了投降书。拿破仑对此一直不予原谅,一直把他视为叛徒而耿耿于怀。不过,这一责难并不公平,因为马尔蒙当时别无他择。
法军方面唯一的卓越的领导者只有拿破仑自己。他现年四十四岁,身体渐渐发胖。尽管如此,他还是表现了令人惊异的活力和忍耐力。只是在最后,当他决向东冲击时,他的战略意识才失去了平衡。无疑,部队的忍耐力被他用到了最大极限,最后难免成为联军的手下败将。
第18章从厄尔巴岛到滑铁卢(1814-1815)
拿破仑退位给欧洲带来不到一年的和平。退位的第二天他曾试图服毒自杀,但毒药未能生效。根据枫丹白露条约,拿破仑仍然被允许保留其皇帝头衔,但其住地和主权却只限于厄尔巴岛。该岛位于意大利大陆与拿破仑的故乡科西嘉岛之间,离托斯卡纳沿岸不过几英里之遥,岛上共有十一万二千人,比英国的怀特岛略小。
1814年4月20日,这位被废黜的皇帝对他的老近卫军发表了一篇感人的告别词,然后携带一小部分侍从,在奥、英、普、俄特派员的护送下坐车南下。后者负责他的安全。在波旁势力比较强大的普罗旺斯,他遭到了敌视性的对待,有一次竟不得不乔装打扮,以免于伤害。4月28日在圣拉斐尔登上英舰&ldo;无畏号&rdo;,5月4日在他的流放地厄尔巴岛的首府波托费拉约上岸。枫丹白露条约只允许他携带四百名武装警卫,但许多老近卫军坚持随待左右。三个星期后,七百名老近卫军在康布罗纳将军的率领下,由陆路行军到达厄尔巴岛,伴随他一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