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火前,她抬眼,是冰冷的庭院,但正盛开着灿烂的迎春花。
“审时度势,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那会,倪安不过5岁,知道的成语并不多。
上一个“仗势欺人”她还能说得清,这个“审时度势”就有点超纲了。
她诚实地摇了摇头。
“审,就是审题的审,要认证研究和观察。观察什么呢?观察‘时’,时局,也就是现在的局面。度,量度,也是动作,但不是量长度,而是量度形势。或者进一步说,要估算形式的发展,也就是脑子里要适当地想象,这件事在未来如何展开。听明白了吗?”
倪安砸吧砸吧嘴,把安世的话在脑子里来回翻炒了几遍,然后点了点头。
“就是要搞清楚别人想要什么,他要到了会有什么后果,最后决定要不要给他。”
小孩的话虽白,但也没错。
只是忽略了一点:“还有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倪安皱了皱眉,想了一会,但没想出来。
“你。”安世用手戳了戳她的小脑瓜,“你要搞清楚你想要什么,你给什么对方,能不能要到你想要的结果。”
倪安恍然大悟。
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原来有时候成语文化里的言简意赅,也不一定是件好事。
她差点就忽略了文字里潜藏的个体主体意识,只看到了表层的。
“那现在你告诉姥爷,那个乞丐想要什么,而姥爷又想要什么,如果你是姥爷,你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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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宾馆。
倪安手指轻抚茶盏的盏身,温热的茶水透出的温度,让人的之间丝毫感觉不到陶瓷的冰凉。
物理书上讲,热量是可以传递的。
可是为什么,人类说出来的话,看似温暖,却不一定有温度。
她抬眼看坐在席首的姜永延和孙纵横,知道要来这里后第一次思考起了他们的用意。
他们到底想要什么?
道歉吗?她私自行动的道歉?
倪安自认为,不至于。
他们这些有权有势的大人物,如果真的生了她这个小辈的气,大可以通过别的手段让她吃点苦头。
她的道歉,根本不值钱。
更加不值得他们这么浪费时间,大费周章地准备一场宴席,来“款待”她。
如果不是这个,那他们,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她彻底没有了想法。
只能顺势试探:“孙行令过奖了。”她笑得乖巧,言语间却仍保持着距离,礼貌又不会显得太过生疏。
只是顺着对方的话头,打开了接下来的对话。
孙纵横笑了一下,回道:“这怎么能是过奖呢?不仅在商业项目上取得成功,就连大人们都难以解决的战争运动,你也赢得轻巧。不愧是安家后人,年纪轻轻,眼界和手段,就已经与旁人,大相径庭。”
倪安听了,心里却猛地“咯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