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得那铜吊子即将落地,小二也是吓傻了似的,只管呆呆的看着。但忽然他只觉面前白影一闪,待得定睛再看时,铜吊子的提手已经握在了一个白衣男人的手上。
他的笑容亲切如秋日煦阳,将铜吊子在他面前晃了晃,晃出一道亮橙橙的光:“拿好。下次小心点。”
小二回过神来,千恩万谢的走了。走出好远方才敢抬手擦拭额上的冷汗。
白如墨缓步回座,刚刚坐下,韩奇香就凑了过来,一脸的崇拜:“白公子,你的轻功好厉害,可不可以教教我?”
韩奇香对武学方面感兴趣的唯有两种,一为暗器,一为轻功。暗器者,按她的话说就是,打架一招一式的太麻烦了,何不上来就直接暗地里用暗器?最好暗器上再稍微涂上那么点迷药,一碰就迷翻,多省事。而轻功,打不赢就跑,多好。
白如墨微笑:“雕虫小技而已,韩姑娘见笑了。”
一直冷眼旁观的秦宝镜忽然道:“白公子过谦了。如果你这都算是雕虫小技的话,那江湖中岂非再无人敢说自己的轻功好?”
韩奇香闻言脸上崇拜之色更明显,只差就立即磕头拜师了。她一把抓住白如墨的衣袖,满脸的诚恳:“白公子,你一定得教我。”
白如墨微微低头,看着搭在自己袖上的那只小手,白的几乎与他身上的这身白衣毫无区别。
他清咳一声,抬眼轻笑:“好。改日待韩姑娘有空了,白某自当将自己平生所学倾囊相授。”
“我现在就有空。”韩奇香忙接上了一句。
白如墨闻言反倒是微微的一怔,正要说话,秦宝镜已是先行低声轻斥道:“香儿,胡闹。”
又转身对他道:“白公子,舍妹顽劣,让你见笑了。”
白如墨望着正气鼓鼓的偏头看向棚外的韩奇香。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她的脸白滑细腻,倒像是只刚刚出笼的小包子。
他收回视线,淡然一笑,如暗夜中优昙花开,温和优雅:“秦城主客气了。韩姑娘娇憨可爱的紧,白某如何会见笑。”
秦宝镜微微颔首,放下手中杯盏一面起身站起,一面对韩奇香道:“香儿,休息的也够了。我们该启程了。”
韩奇香不情不愿的站起身,慢慢的将手边笠帽戴上。跟在秦宝镜的身后往外走了几步,又转回头大声的道:“白公子,改天你一定记得要来无双城教我轻功啊。”
白如墨笑着点头:“韩姑娘放心,改日白某定当去无双城拜访。”
韩奇香这才放了心,接过小二牵过来的座骑,一跃而上,随同秦宝镜在官道上策马而去。
待得她们上马疾驰而去之后,白如墨面上的笑慢慢的退去。他低头微微俯身,捡起方才韩奇香离去之时掉下的那方锦帕,两指慢慢的捻着指间的丝滑绸缎。
他将那方锦帕半铺开,望着四角所绣的歪歪扭扭的几朵粉色蔷薇,而后将锦帕纳入袖中,嘴角缓缓的勾起一抹笑。
疾驰出一段路程后,韩奇香打马赶上秦宝镜,有些不满的问道:“表姐,你为什么不让我邀请那个白如墨同我们一道来承州?这样他就可以教我轻功了。”
秦宝镜微微侧头,轻风卷起笠帽上的一角白纱,她的眉尖微微的蹙着:“香儿,那个白如墨绝对不简单。你怎么可以随便邀请一个不知道底细的人与我们同行?”
韩奇香有些不服:“那为什么你就邀请了那个糟老头子和那个说话不知道转弯的秀才来我们无双城?再说了,这世上又哪有那么多的坏人。”
“
香儿。”秦宝镜的口气有些严厉:“这不一样。沙翁和陈大侠是江湖上早已成名的侠士,品格自是无须多说。而那个白如墨,我从来不知道江湖上还有这么一号人物。他说他是关外而来,可师承来历又不肯细说。我故意让那小二失手,想以此来试探他的武功路数。但纵使他出手了,我仍然看不出他的武功来历。香儿,对这个人你必须得万分小心,他的武功决不在我之下。而且此人心思缜密,难道你没发现其实他早就在茶棚之外,只是在那时才现身出来而已?”
韩奇香仔细的一回想,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所以,表姐,那个小二哥之所以没拿稳手中的铜吊子,其实是你暗中做了手脚?”
秦宝镜暗叹了口气,这个香儿,怎么注意的偏偏都是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呢。
“表姐,你就不怕那个白如墨若真的不出手,那个铜吊子里滚烫的水会烫到你么?而且你也不事先跟我说下,害我吓了一大跳。”
秦宝镜摇头:“他若真的不出手,难道我就不能自己出手么?”
韩奇香一拍手,失笑道:“怎么我倒将这茬给忘了。”
秦宝镜一夹马腹,一面催促马儿跑的更快,一面转头说道:“香儿,你的江湖历练太少了。是我不对,整日的将你关在城内,以为只要你学好武功就好,但没考虑到江湖经验也一样很重要。往后如果我出门就会带着你,你是时候出来历练历练了。”
韩奇香闻言反倒高兴起来,一直以来她都是待在无双城中很少出城。她也曾偷偷的想溜出过城中几次,想到江湖中去闯荡一番。但每次都被秦宝镜发觉,将她堵在出城的路上。于此几次,她也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可现在秦宝镜主动说往后要带她出来历练,那她岂非不用整日的待在无双城中练武了?还可以见识到这江湖中的大小事情,总比整日的闷在城中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