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似的容颜,说出来的话却是如同勾魂之音。叶仁浩脑中此时不断浮现的是当日结义之时的场景,以及无方城城破之日义弟仰天悲愤的声音。画面再一转,是当日他手执苍鹰刀,站在袁遂身后,看着他躺在血泊中不能动弹,一双眼睛却依然如同孤勇的狼,恶狠狠的盯着他。
明明只是个五岁的稚子,但那目光,却令他遍体生寒,终生难忘。
面对白如墨的逼近,叶仁浩步步后退,后背冷汗湿透衣襟。手中的弯刀刀尖也在微微颤抖。
但忽然,他右手一动,横刀于胸前,沉声的道:“既然二十年前那一刀未令你丧命,那今日,叶伯伯便再送你一程。”
他心中想的是,面前之人,是人也罢,是鬼也罢,但终归不过二十五岁的年纪,武功再高终究有限。而自己五十多年的武功修为,再加上二十年前得追影刀法,武功更上一层楼,对付区区晚辈,应是绰绰有余。
主意已定,他不再迟疑,双手握刀,大喝一声,向着白如墨就直劈了过来。
他家传武功离魂刀法,大开大合,讲究勇猛,此时他这般使将出来,浑厚刀气到处,屋中蜡烛瞬间熄灭。
眼前一暗,他紧握刀柄,凝神看去,眼前已不见白如墨的身影。
刚刚那一刻,他只觉面前微风过处,如青烟一闪,转瞬人已不见。
身法之快,状如鬼魅。
叶仁浩急剧转身,果见白如墨正立于他身后。虽在黑暗之中,但他一双眸子依旧冷然如秋水,正淡漠的望着他。
叶仁浩不敢大意,反手苍鹰刀一削,招式虽古拙,但隐隐竟有风雷之声。
白如墨冷笑一声,身体虽在躲避他凌厉的刀法,口中却是在道:“当年你与我爹切磋武功,你离魂刀不及我袁家追影刀,由此妄生邪念,枉顾你与我爹多年结义之情,竟勾结外人图谋我无方城。叶仁浩,你这般不仁不义的无耻之徒,还有何颜面活于这世上?”
被他这番言语一说,叶仁浩心中杂乱,脑中一时诸多场景变幻,手中使出来的刀法竟然有所滞缓。
但须臾,他又大喝一声,摈除脑中所有杂念,一招一式的将离魂刀法使将了出来。
虽尽全力,依旧不能近白如墨周身一寸范围之内。
叶仁浩心中焦急,猛发一声喊,刀法忽然一变,从先前的端凝厚重,转而为轻灵变幻。
右手刀法,左手掌法,让人眼花缭乱,躲避不及。
白如墨一见之下,竟然硬生生的停住了飘忽的身形。
他冷笑数声:“终于还是使出了我袁家的追影刀法。也罢,叶仁浩,今日我就让你毙命于我袁家追影刀法下,以祭我父母在天之灵。”
话落,身形一变,直欺上来,右手两指并拢,径点向他右腕太渊穴。
叶仁浩见状,急剧后退。但无论他身形如何动作,白如墨都如影随形,近在咫尺。
不过片刻,他只觉右腕太渊穴处一麻,有冰冷的手搭上了他的手腕,而后他掌中一空,苍鹰刀竟然已经脱手。
叶仁浩大惊失色,不可置信的望着对面的人。
几丝微弱天光从窗格中透了进来,白如墨手执弯刀,逆光而站,一张容颜隐于黑暗,唯有双眼森然如雪。
他缓缓的举起手中的弯刀,其声冷冷:“我袁家追影刀法,一共三十六招。今日,我便让你见识见识我袁家追影刀法的精妙所在。”
话刚落,他手一扬,满室但见刀影无数。
须臾,他身形站定,将手中的苍鹰刀抛了出去。
哐当一声响,淡青色的刀身上猩红鲜血蜿蜒垂落满地,触目惊心。
他垂手俯视着叶仁浩,慢慢的开口道:“如何?三十六招追影刀,可见识了?”
叶仁浩躺在地上不可置信的望着白如墨。他身上不多不少,正好三十六处伤口。且每处伤口虽皆在紧要处,但还不至于致命。而今,他全身几乎瘫痪,伤痛入骨,可偏偏身不能动,连自尽都不能,当真是生不如死。
他痛喘几声,悲愤的道:“技不如人,无话可说。要杀要剐,随你的意。”
说罢竟然是闭目待死。
白如墨闻言大笑,笑过之后方道:“你的命我自然会取。不过在取之前,我还想告诉你,接下来我会如何处置你天鹰堡这一干人等。”
叶仁浩果然圆睁双目,紧紧的盯着他看。
白如墨继续笑道:“你的儿子叶鸣远已经为我所控制,你的女儿叶采薇有把柄握在我手中。你死之后,天鹰堡的堡主虽然是叶鸣远,但他只是个傀儡。你放心,我暂时不会杀了你的这一双儿女,毕竟他们对我还有用。但事成之后,”
他的声音慢慢转冷,双眼中的笑意尽去,只有一片骇人的冷意:“当日我无方城城破之日何状,他日你天鹰堡就是何状。”
叶仁浩闻言,一双眼睛几乎便要凸了出来。他不再是刚刚那一副生死随意的表情,反而是满面惊慌:“不,不,当年所有罪孽是我一手所造,与他们无关。求求你,你,你就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白如墨冷笑:“我父母何罪?我兄弟何罪?我无方城数万百姓何罪?当日你举起苍鹰刀的时候,可也曾想过放他们一条生路?”
叶仁浩犹在挣扎:“只要你放过他们,我可以将当年的主使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