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叶晚枫才刚刚发出一声声嘶力竭的哀嚎,却被父亲一把捂住了嘴。
“趴下!”叶建成同时搂住妻儿的腰肢,摁在窗台以下。
“那里面还有被感染的活人!你若是想辜负张伯的一番苦心,就叫出来!”
叶晚枫已经到了嘴边的声响,硬生生又咽了回去。
混乱最终完全笼罩了整个小区,叶建成与江清簌分工将全家的窗户都完全关上,只有书房与客厅留下些许缝隙通风,活人撕心裂肺的哭喊与死人疯狂至极的嘶吼渐渐远去,这一方乱世中的净土重归宁静。
只有母子二人低声的抽泣。
叶建成面色虽毫无变化,可背影却显得有些落寞,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吃饭,天塌了,我顶着!”
许久后,一家三口才相继回到餐桌边,一人戳着双筷子,迟迟不知道该从哪里下筷。
经历这一切后,一家人实在难有食欲。
叶晚枫看着桌上的那碟四季豆,视野不禁再次变得朦胧。
“这是张伯最爱吃的菜……”
餐桌空着的那一方,仿佛又出现了一名两鬓斑白的中年人。
据说,张伯年轻时也曾风光过,可妻子却不幸患上了绝症,为了给妻子治病,花光了家里的所有积蓄,也变卖了家产,到头来,人财两空,只留下一个尚且在襁褓中的儿子。
好在儿子争气,学业一路高升,甚至最终被保本硕博连读,正当所有人都认为张伯后半辈子都可以享受天伦之乐时,等回来的却只有一笔巨款与六个字:
“不要问,不要说。”
自那之后,张伯买下了一户普通的小区房,成了一名普通的保安,与叶家同一时间入住,成了一层楼的邻居。
姜绮玉看不得这些人间的苦难,常常叫张伯一起过来吃顿饭,张伯酒过三巡之后,便与自家父亲开始谈天说地,每每提及儿子时,张伯虽面色挂着骄傲,可骄傲之下,却总挂着一层半百之后膝下无子的落寞。
每次张伯看着自己时,眼神中总是充满关切与羡慕,酒后胡言甚至还常说等百年之后,他的一切便都是叶晚枫的。
“不要辜负了张伯!好好吃饭!好好活下去!”
叶建成略显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将思绪打断。
“嗯!”叶晚枫狠狠的扒了口饭,和着眼泪一起咽了下去。
“老张啊……咱俩再想一起喝酒,恐怕就只能在那头了吧……但叶某责任未尽,现在的世道又乱,你就在那头,盼着我多活几年吧……”
叶建成眼圈微微红润,在母子俩察觉之前进了趟洗手间。
出来时,叶建成甚至擦了擦眼睛,怀疑自己走错地方了。
只见叶晚枫化悲愤为食欲,面上还挂着未干涸的眼泪,缓缓的滴到饭碗里,每一口饭都至少夹杂着两滴以上的眼泪,或许是这种特殊的无机盐太下饭了,叶晚枫实际上吃得比平时还多,在餐桌上风卷残云。
叶建成捏了捏眉心:“画风转变太大,容我适应一下。”
姜绮玉看着他这副既可怜又好笑的样子,再次叹服于自家儿子的自我调整能力,一大特征便是,平日里没心没肺。
因为有叶晚枫作为气氛担当,叶建成与姜绮玉也迅速被他乐观向上(没心没肺)的生活态度给感染了,一起参进了干饭大事业。
饭后,叶建成忽然想起了什么,询问道:“张伯家的钥匙,是不是还在我们这?”
因为张伯曾弄丢过一次钥匙,打那之后便在叶家留了一片备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