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区际公共交通大发展,到南山的地铁已经开通,但地铁需要一个小时左右,因此宋离还是选择乘高铁,高铁提速,半小时左右就到了。虽是说江瑜本地人,但由于地势复杂且人口众多,交通实在拥堵,居民出行多乘坐公共交通,所以实际上区际之间通勤其实不太方便,加上宋离大学被送出了国,所以自从最后一次集训去了南山,之后也就没有机会再去南山。
这次到南山,还是想找一点属于他和程君止过去的东西。
南山寺的人一如既往的多,宋离刻意选了人少的那条,拾级而上的途中,樱花已经过了盛开的季节,光秃秃的树和萧条的环境难免冷清,他还记得当年在樱花树下给程君止拍照,程君止不爱拍照,所以他们和合照也好,还是程君止单独的照片也罢,都寥寥无几。但纵使没多少,宋离也没想过,那竟然成了后来他拥有的唯一一张程君止在笑的照片。
越往上走空气越稀薄,吸进来的气都是凉的,连带着整个胸腔都凉了,一点都不开心。
时隔多年再次站到南山寺的大殿前,宋离有些感慨万千,他记得当时俩人求了姻缘和学业,他嫌喜忧参半一点都不吉利,还扔掉了解签纸。年少的他希望跟程君止所有事情都顺顺利利,可后来的种种不顺,让他难过痛苦,早知如此还不如喜忧参半呢,至少还有一半优,当年之后的程君止和他可是一点都不顺利。
尤其是程君止,准备了大半年的竞赛错过了,妈妈离世更是致命打击,优等生高考落榜沦落复读,跟宋离更是仓皇落幕。
西北风不烈,却吹得宋离眼眶都发红,难以想象那些日子他是怎么过来的。本来宋离觉得自己被发配去美国已经足够悲惨了,身边别说一个人连条狗都没有,但终归是求学,一定有所得,且不存在任何物质上的缺失,现在想起来,无非就是单纯熬一熬就能过的。
反观程君止,宋离之前托人查过,妈妈走后就是一个人,复读期间还得打工,“状元”的头衔,复读的压力,生活的花销,学生之间也许没恶意但让人喘不过气来的议论和揣测,桩桩件件都是他一笔带过的涩暗经历。熟悉的朋友都去读大学了,唯一可以依靠的宋离出了国,孤立无援不过如此,可想而知一定很辛苦。
宋离喉咙哽着,那种难受好像能顺着喉管往下,进入胸腔,最后刺穿心脏。拦不住的湿润眼眶提醒他对这个人,还是像少年时期一样,爱得深沉。
时至今日他才觉得,原来爱的本质不是爱,爱的本质是心疼和下意识的保护。
宋离去了当年求签的偏殿,拍了一张照片,照片四分之三的部分被灰蒙蒙的天占据,只留了偏殿的一角。他发了回国以来的第一条朋友圈,配文:好久不见。定位是南山寺。
刚发完朋友圈,就有人评论和私信。
江屿:你不是在南京?你他妈回江瑜了?
黎见深:卧槽,你回国了?
同学a:失踪人口回归!
同学b:和谁啊和谁啊?
外国友人:ng,ooobeautiful!
江屿和黎见深迅速在群里发语音,问他回江瑜怎么不联系他们。
宋离懒得听,语音转文字,半猜半蒙,刻意忽略了一些没必要的回答,挑了个“什么时候回国的”回:七月。
黎见深:七月就回国了一声不吭?
江屿:去南山寺干什么去了?要不要我俩迅速杀到你面前?
宋离:可别,eo着呢。
黎见深:说句不爱听的
宋离:那你别说。
黎见深:我偏要,当年五一放我鸽子,就是跟程君止去的南山吧?怎么的,旧情难以割舍,故地重游?
江屿:这话能不能说啊,兄弟给个准话,小同桌别是什么禁忌词。只要你说不能说,我们再也不提。
宋离回了不必,就没再回消息,江屿和黎见深倒是继续在群里你呛我我呛你。
宋离大大的呼出一口气,行吧,南山寺就到这里了,下一站是涂鸦街。
难得无事,也不赶急,宋离选择坐公交。南山寺下来对面就是公交站,宋离没坐过这里的公交,站在站牌前寻找是否有到涂鸦街的公交,大概也是涂鸦街已经逐渐变成了打卡圣地,这一站的好几辆车都到涂鸦街,宋离记了个几辆的车的数字,就站在站台慢慢等公交来。
站台对面还能看到半山腰的南山寺,雾气缭绕,南山寺在其中若隐若现,已经不及上山时候的雾浓了,太阳从南山寺后面升起,临近中午,日光有些许烈,但远不及夏天,日光是斜着打过来的,能照到整个街区,还是有些微微刺眼,宋离眯起眼睛,试图躲避,却在正面对上日光的时候还是被灼伤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