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那里,像一尊雕塑一样压抑,慢慢转头将长袍猛地一拉一甩。柔软的袍角化成锋利的刀刃将那只灰毛的兔子挑飞了出去,重重摔在树干上迸开一朵血红的花,然后掉在地上微微抽搐。甜美的血液香气爆发出来,锐利的刺激着凯瑟琳的神经。
凯瑟琳悲惨的发现,与其让她看到凯厄斯面无表情的样子,还不让她去承受他暴风骤雨般的愤怒。这家伙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的样子实在是太吓人了,她听到自己的预警神经正掐着脊髓尖叫着让它快指挥身体本能地逃跑。
仿佛一切又回到一个周以前的那个晚上,凯厄斯像拎一只动物一样将她从下水道拎起来,眼神冷酷到火焰也无法温暖。现在凯瑟琳看着他,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凯厄斯上前一步,阳光争先恐后地爬满他的全身,让他的皮肤发着绚丽而刺眼的亮光。尽管凯瑟琳自己身上也有这种光芒,但是凯厄斯身上的光就像刀子,晃得她眼睛疼。
两个人就这么近距离的面对面站着,谁也没有说话,整个森林里安静到恐怖又过分嘈杂。因为高度紧张,凯瑟琳的耳朵捕捉到了更多的杂乱信息塞进她的脑海,而凯厄斯的安静又逼得她要发疯。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这么久,他终于有了变化。
最先活过来的是他的眼睛,那种几乎凝固的鲜红又开始慢慢在他眼底流淌,然后他忽然收拾起那种令人窒息的威压和冷酷,朝她咧嘴一笑,声音甚至带着诡异的柔软:&ldo;你认为我没有感觉?&rdo;
看着凯厄斯的样子,凯瑟琳突然很害怕,恨不得一头去撞死。为什么要说刚刚那句话,他的样子明显是被凯瑟琳的话给激怒了,同样是吸血鬼,凯瑟琳当然明白他的感官会有多么敏锐。
之所以没去管那只兔子,也许只是他刚刚太生气,所以没想去管……自己干嘛要多此一举?!
&ldo;不是。&rdo;凯瑟琳的声音有些走调,凯厄斯的视线和气味就像一根根大提琴的弦缠绕上她的脖子,锁住了她的咽喉,她每说一个字都觉得无比痛苦。她意识到自己一定是踩到了凯厄斯的雷区,戳到了什么他最忌讳的点。
她看着凯厄斯的脸,脑海里忽然闪过自己的人类学老师艾德蒙的话。
&ldo;在许多杀人事件中,除开蓄意杀人这一特殊情况,几乎有百分之七十三点六的杀人事件都是临时起意,因为被害人知道了凶手的身份秘密而被谋杀。所以千万记住,绝对不能让凶手知道你已经知道他的身份或者别的什么,不然就算他不打算杀人,也一定会杀了你。&rdo;
凯瑟琳咽下口中冰冷的毒液,痉挛的胃部因为强烈的恐惧而皱缩成一团似的,非常不舒服,让她有种强烈的呕吐欲。
她尽量控制住自己的颤抖,调整语速,让它听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ldo;我知道你刚刚太生气了,所以懒得管那只兔子,我爸爸骂我的时候就是这样,桌上的菜全打翻在地上了也不管。&rdo;
她看着凯厄斯,说:&ldo;这很正常。&rdo;虽然凯厄斯现在的样子看起来一点也不正常。
凯瑟琳十分后悔,每次和苏尔比西亚谈论的话题总是绕不开凯厄斯,但是她从来没想过去问问她凯厄斯的禁忌是什么。
她怎么就没想到过!
&ldo;正常?&rdo;凯厄斯扬起脸,下巴线条优美漂亮,声音有些病态的尖利,好像在受什么激烈情绪的折磨,&ldo;你觉得作为一个吸血鬼,除了看和听什么都感觉不到很正常?!&rdo;
凯瑟琳惊恐地看着他,立刻明白过来这是他在说他自己,难以言喻的震惊让她说不出话,下意识地绷住了呼吸。
他刚刚说什么?除了看和听,什么都感觉不到?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不是成为了吸血鬼以后,所有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了吗,为什么会感觉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