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我说了很多,从他上学玩乐队到打架逃课被劝退,最后靠当初玩乐队攒的一点钱开了这家音像店,如今也要倒闭了。
快七点的时候,我抱着一大堆唱片回家,慢慢煮着意大利面,觉得自己在佛罗伦萨的乐趣正在慢慢减少。&rdo;
&ldo;警校的面试很顺利,我会在九月份入学。拿到offer的那天,我一个人去了博洛尼亚大学。这个地方曾经是我很想很想来的,我热爱翻译这个职业。我在这里吃了午饭,然后躺在图书馆外的糙地上晒太阳,迷迷糊糊睡着了一会儿。
晚上回家后,我将那些和翻译有关的书籍都封存了起来,因为我需要在我的房间里腾出足够的空间来容纳即将到来的法医教材。
因为晚上实在无聊又为了练胆,在克丽丝的怂恿下和她一起找了美国的高分恐怖片《行尸走肉》来看,然后我到现在还在写日记……
那张在沃特拉拍的圣马库斯节照片已经快要坏掉了,我打算明天去照相馆看看能不能用底片重新洗一张出来。
克丽丝的脑子里永远装满了稀奇古怪的东西,她对行尸走肉这类恐怖片十分热衷,我却连釜山行都要拿着手机挡住画面只看字幕。她一脸同情的看着我,说到了警校的法医系有我好果子吃。我觉得她说的很对。
就在我找那张沃特拉拍的照片的底片的时候,克丽丝突然问我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吸血鬼和丧尸。我告诉她除非我真的见到了,不然我不会相信。
她没完没了地缠着我,非要我在丧尸的世界和吸血鬼的世界里选一个生存,她想知道我的答案。
我想了一会儿,认真负责的告诉她,如果非要在丧尸和吸血鬼之间选一个,那我选择去死。
反正结果都一样,有什么好选的。
她几乎被我的回答笑到呼吸困难,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难道不是这样吗?等她笑完了,我的灾难还在继续,她不允许有自杀这个选项,一定要我选一个。我怀疑这是不是她的新课题,这个牛津大学心理系毕业的女人有时候真的挺恐怖。
我被她弄得无可奈何,最后不得不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然后回答她看情况。她很不解,这还分什么情况(原来你也知道无论是丧尸还是吸血鬼,只要遇到都没差啊)。
我说,如果是五只以下的丧尸,那我就提着枪拿着刀冲上去爆掉它们的头。如果是成群结队那就算了,我选择吸血鬼。
然后我会坚持一个普通人的本分,以默默无闻为己任,绝不泡吧绝不晚归绝不抛头露面绝不去奇奇怪怪的地方,如果必要我会投靠梵蒂冈教皇国。吸血鬼数量没那么多,我要做的就是用尽毕生运气来避免和他们遇到,然后安享晚年,了此残生。
她笑得比上次还要失控……&rdo;
凯厄斯看到这里,翻页的手顿了顿,瞳孔猛烈皱缩了一下,鲜红嘴唇不自觉地抿成一条直线。凯瑟琳日记里的意思,她好像很讨厌吸血鬼?那是不是也意味着她很讨厌……
这个想法很细微,出现得漫不经心却很快像风暴一样席卷了凯厄斯的思维。他快速翻过这一页,过快的速度让指尖即使是轻微的颤抖也在薄弱纸张上划拉出了一道锯齿状的裂痕,那些漂亮的字迹被撕裂开来。
凯厄斯皱起眉头,伸手抚平破碎的边缘,目光在桌上浏览了一圈,没有发现可以补救的东西。
入学后的故事还在继续,凯瑟琳在法医这个职业上的挣扎和逐渐适应就像电影一样呈现在凯厄斯面前。从一开始的狂吐不止到后来的面不改色,代价是她的胃落下了毛病。
&ldo;我接触到的案子越多,就越觉得地狱的空虚,因为恶魔都到人间来了。
下个周又是沃特拉一年一度的圣马库斯节,痕检科的米兰达问我要不要和她一起去参加,顺便可以问问兰登有没有时间。我打赌她的目标是兰登,我只不过是个可怜的挡箭牌。
很可惜我们都没有时间,要去罗马法医部交流学习,因此我不得不委婉的回绝她的好意。
她送给我一个吸血鬼风格的笔记本,问我有没有听说过沃特拉的传说,会不会觉得很阴森。
若是换作以前,我的答案是会,但现在不一样了。吸血鬼不见得就比人类可怕,看看我们每天经手的案子,人类有时候可比吸血鬼恐怖多了。&rdo;
看到这里的时候,一种无法控制但是又别扭无比的放松感从心里涌了上来,在凯厄斯都还没意识到的情况下,他紧绷的身体已经放松了下来。察觉到自己的变化,凯厄斯感觉到有些颓败,这种中毒一样的感觉从理智上来讲是必须被根除掉的,但事实是在牵扯到凯瑟琳的事情上,凯厄斯很少能保持他该有的理智。
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可以不用这么痛苦地戒除这样的毒瘾又能不至于发疯?
答案是有的,凯瑟琳留在他身边,永远。
那些日记在凯厄斯的脑海里转换成一幅幅鲜活无比的画面:
凯瑟琳对自己的秀美长发从来都是缺乏感激和珍惜之情的,一时兴起就能把蓄了半年或者一年的长发一刀剪到脖颈处那么短。那些深褐色的发丝纷纷扬扬飘落在空气里,柔软无力地落在凯厄斯脚下。
他看着凯瑟琳左右甩了甩头,清慡利落的短发立刻划开一个圆润的弧度,跟着她的动作散开又收拢。她对自己的新发型很满意,一边哼着歌一边提起背包就往外走,轻快无比。
她二十岁生日的时候,被几个警校的室友拉去了ktv,对着点歌台想了半天只能想出一首吉他版的《lethergo》。
回家的路上,她带着因为喝多了酒的微醺而毫不吝啬自己的笑脸,继续哼着这首歌一直到坐在书桌前提起笔乱记一通,洋洋洒洒的歌词占了两页。
凯厄斯没有听过凯瑟琳唱歌的声音,只能凭借自己的想象来勾勒,但是越是这样却越是虚幻。幻觉里的少女穿着松垮垮的大衣,衣领滑到手肘处,双脚在地上用力一蹬,让转椅托着她旋转,歌声洒满了整个房间。
&ldo;onlyneedthelightwhenit&rso;sburnglow,onlyissthesunwhenitstartstosnow,youonlyknowyouloveherwhenyoulethergo,andyoulethergo(只有在朦胧灰暗时才会念及灯火明亮,只有在冰天雪地才怀念阳光温暖,只有在你已经失去她后才会明白,你爱她已经刻骨铭心,但你已经错失最爱)&rdo;
他快被自己这样的妄想逼疯,就像开关坏掉的电影放映机,失控一样地循环,不知疲倦。这些妄想从凯瑟琳留给他的并不算多的记忆里蔓延疯长,最后衰颓在现实里。
日记本放回桌上,凯厄斯走到阳台边,看着外面因为季节变迁而渐渐开始起了变化的森林和沃特拉,一动不动站了好久,直到阿罗亲自来找了他。
&ldo;你的办法很有用呢,亲爱的弟弟。&rdo;阿罗推开房间的门,并没有走进来的打算,&ldo;凯茜在西雅图的一家旅馆住过,当天下午就和一个福克斯镇来的人类一起……去了福克斯。&rdo;
当阿罗意识到卡伦家的预言师是无比的忠于卡莱尔后,他最大的乐趣就是寻找预言能力的替代品,以及如何避开预言能力对沃尔图里行动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