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不是被一棍子打水里去了?这江水湍急,掉进去了还能有命?”夏鳌也开始打量江面。
他后悔自己这么不合时宜地跑过来,要真还活着,夏鳌害怕对方分不清谁是谁,再把自己杀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啊。
一心两用心有旁骛的良椿此时对于这个让自己这两日里又爱又恨更是十分讨厌的男人产生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错觉。
再次理解出现偏差的良椿道:“爱帮不帮,不帮一边呆着去。”
画虎画皮,单纯形似的夏鳌拾了个台阶,心中暗喜。
恰在此时,渔舠开始向岸边崖壁移动,把上头的少女惊了一个趔趄。待稳住身子,渔舠的速度已然变快。
料到是那位龙王爷的手段,良椿一个跃身如鹰展翅,直直飞起。
自然不是跳船。
面对深识水性的龙王爷,在水里那可是没有半点胜算。
屈膝再绷直,顺势一招千斤坠,如巨石落地轰然砸在渔舠之上,小船骤降,溅起浪头半人高,外卷再回翻,瞬时涌入船斗,灌满船舱。
水花四溅,良椿白袍翻飞如蝶翼,又如水中锦鲤,那一抹艳红与这天地一白更显刺眼。
再次起落好似云中燕展翅低飞,两脚一分各自踩踏一边船舷,磅礴之力透体而出,将渔舠归于平静,稳当如履平地。
只是这江面好比沸腾激荡滚滚,如开了锅一般,周遭除了那艘渔舠,浑然没了水面无折镜未磨的安定平和。
竟是一手泄劲。
渔舠仅仅也是停了一停,水面起伏稍定,随后便如同狼毫一笔划过,笔尖就是小船,浓墨重彩的在大江上泼墨留白,晕染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将这张天然形成的宣纸由西北向东南一分为二。
显然刚刚一击,在渔舠下悄然施为的黑衣人也没料到会有如此破局之策,船底蓦然下沉,那股隔空而来的气劲竟讲他轰入水中,使得他不得不重新思量一番对策。
笔锋在半路乍停如顿笔,悬出一个不及收口的圆,尔后去势陡增,好比满弓发出的箭簇,狼毫一提,硬生生撞向崖壁。
忽然增加的势头让良椿措手不及,本也就七八丈的距离被这骤然一击拉进不足三丈,渔舠再稳显然也止不住撞击的趋势,良椿心急下瞧见那边“夜三更”茫然不知所措,愣愣的瞧着这边,显然是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还未回神。
不及细想,良椿急急吼道:“扔桨过来!”
夏鳌一个激灵,瞧着眨眼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良椿,下意识的将手中船桨赶忙丢将出去,旋着花落在丈余外。
这边夏鳌笨手笨脚的举动并未让危在旦夕的良椿多有怀疑,只是瞧着那船桨离自己恁远,身后不过几息怕是就要撞上崖壁,不及细想,猛的一蹬船头,身子窜出。
那艘窄小渔舠受力去势更甚,在跃离水面撞在崖壁发出“咔嚓”一声轰然碎裂之际,良椿燕子戏水,一点江面卸力时借力,又窜出半丈。如此两三次,好像燕子灵巧抄水,踩着江面轻掠,直到马上力竭湿了下摆,才恰恰踩向漂浮在江面上兜兜转转兀自不停地船桨。
而船桨下,龙王爷蓄势待发。
仅仅是悬在半空还未踩中,良椿便看见船桨一侧咕嘟嘟冒着水泡,紧接着一颗头颅冒出水面,尔后便是两手握住船桨击向眼下根本借不着力的前者。
毕竟是毫无经验的小辈,空怀宝玉却力不足矣,见得黑衣龙王爷蓦然出现,顿时慌了手脚,于是乎气机一滞,身子后仰落下水去。
黑衣人的箬帽早已不知去向,露出一张黝黑面庞,虎目如炬,视线里露出的狠厉着实让人不寒而栗。他手持桨叶,掀起一道江水,击向良椿。
只听得全然没了分寸的良椿受此一击,一声闷哼飞出两三丈,落入水中,激起一大片水花。
露出半个身子的黑衣人一起一伏,瞧着于水中挣扎摆正姿势的良椿,嘴角挂上一丝不屑。
既然落水,如他这位于水中过活的怪物,自然更是有了用武之地。